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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说陈浩龙合欢树之恋作家鬼谭

发布时间:2022/8/29 17:5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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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陈浩龙,男,年生,山西夏县人。曾先后任夏县水头镇党委书记,新绛、闻喜县检察院检察长,后调入市检察院任检察长助理。年退休,享受正处级待遇。热爱文学,喜欢写作。发表作品多部,部分被改编成微电影。

合欢树之恋

文/陈浩龙

天哪,江一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分别五十年后,竟能和老同学刘菲芳在凤城的金海湾小区邂逅相遇!

金海湾小区的春天是迷人的。这是一个公园式的小区,楼群林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直插云天。绿色的草坪地毯似的向远处铺展开来。樱花、海棠、玉兰竟相开放,芳香四溢;高杆月季、多色牡丹娇艳妩媚,楚楚动人。国槐、水杉、银杏、女贞、雪松、法桐各种高雅名贵树木应有尽有,挺拔苍劲。亭台楼阁,长廊蜿蜒,曲径通幽。一池湖水碧波荡漾,一对对鸳鸯在水中嬉戏,荷叶田田,随风摇曳。头顶的蓝天旷远而深遂,令人富有丰富的想象力和诗意,显得一片宁静、祥和、温馨。

夜幕隐退,晨曦微露。在金海湾小区飞雁湖畔的一棵高大的合欢树下,一位古稀老人在那里悠然自得地打着太极拳。他的一招一式是那样的娴熟,极具功力,慢中带劲,柔中有刚,刚柔并济,显然是一位太极的内行。他高挑的个子,看样子在一米八左右,国字脸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视镜,头发虽然花白但还很稠密,有顺序地向后背去,梳理的很整齐。一身宽大素白的太极服很合体,脚蹬一双浅灰色的旅游鞋,显得干练利落,俨然一副知识分子的气质。不远处放着一个小小的录放机,播放着曼妙的太极音乐,一切是那样的自如、协调又不失风度翩翩,他专注、投入,宛若进入了无人之境。

正当他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太极打得是那样轻曼洒脱之时,突然,一位女士身着一袭红装,脚蹬“足力健”运动鞋,一头蓬松发白的头发像一团雪,悠然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本能地一瞥,就这一瞥,瞑瞑中感到了好熟悉的面孔,好熟悉的身段,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他在脑子里迅速搜索着美好的流年过往,以致他停下了手中的太极,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只有音乐还伴随着他的思绪在飞扬。

“刘菲芳、刘菲芳……”

他一拍大腿,喃喃地说:“像、像、像她!”说话间眼里溢满了泪水。

转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眼睛,“不可能,不可能……”可又放不下,他的心里好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胸口呯呯地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飘然而失,难道这是梦幻?我是在梦游?

这样想着,他抬头再往远处瞅去,那一抹红,红的好似一团火,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更加耀眼,一闪一闪沿着飞雁湖健步跑去。他想追上去看个究竟,但合适吗?大清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在追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岂不让人笑掉了牙齿?何况人家已跑出好远,哪能撵得上呢?对,这样,他突然做了一个大胆又机智的决定。她不是在顺时针跑吗,我来一个逆时针跑,这样两个交距会越来越近,等交点重合不就能看到她的面容了吗?

“如此这般!”他便关了录放机,开始逆向慢跑,“嘿”,这一招还真灵。果然,那一团火像火球在滚动,距自己越来越近。他明显感到自己的呼吸有点紧张,心跳有点加快,他悄悄地告诉自己稳住阵脚,可怎么也控制不住情绪,当那一团火擦身而过,他的目光像定位器一样准准地定在她的脸上。这次看清了,看的一清二楚,是她,是她,没错,是刘菲芳。可她怎么也会在凤城?又怎么也会在金海湾呢?!世界上竟有这样的巧合吗?他跑了一圈,已是气喘吁吁了,又回到了那棵硕大的合欢树下,站在那里发呆,突然长叹一声“唉,五十年了……”

“早啊,江伯伯!”他被一声亲切的问候打断了思绪,转身一看,迅速反映了过来,赶紧回答:“噢,是李总呀,你也早啊!”

“江伯伯,你不要叫我李总,我是晚辈,你就直呼其名吧!”

“好的,好的,下不为例!”

江伯伯前面的一举一动,其实早被李总看眼里了,他试探着问,“江伯伯,我看你刚才目送那位阿姨,你们像是认识哇?”

“不,不认识,不认识。”江伯伯嗫嚅着,脸却刷地一下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手不住地胡乱摆着,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李总察颜观色,一双敏锐犀利的眼睛盯在江伯伯的脸上,穷追不舍。

“唉,我看着她好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她好像我五十年前的一个老同学。”

“老同学,大学同学?”李总惊叹。

“不,应该是高中时期的同学。不过天底下相像的人太多了,也许我这老眼昏花,好像看走了眼。”江伯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在搪塞着,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说着用左手搞下了金丝眼镜,用右手擦去眼角的泪花。

李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知道江伯伯的心事,他也认识那“一团火”似的阿姨,但不知道他俩是老同学,只是卖了一个关子,没有告诉江伯伯那是谁。

江伯伯者,江一鸥也。他是凤城人,共和国的同龄人,五十年代毕业于赫赫有名的康杰中学,后考取北京广播学院(现在中国传媒大学的前身)。大学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搞播音工作。虽然在京城工作,但他按照老人的嘱咐,找媳妇一定要找山西老乡,不仅生活习惯一样,再则乡里乡亲回家都方便。江一鸥是个大孝子,对老人言听计从,真的找了个凤城籍的姑娘叫夏秋芳,也许是命里注定吧,他的媳妇非得找一个带“芳”字的姑娘。夏秋芳中央财经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国家财政部工作。他俩结合后情投意合,恩恩爱爱,相濡以沫,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彼此都有个人的事业,忙忙碌碌,风风雨雨,一起走过了四十五个春秋。生有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孩,取名江一燕。江一燕取了她父母的优点,修长的身材,一米七五的个子,亭亭玉立,眉清目秀,在学校学习总是名列前茅。在北京一百五十五中上完高中就直接考取了美国的加州大学,在那里她一鼓作气完成了本科、硕士、博士的学业,领取了美国绿卡,现在在美国一家香料公司工作。在美国,江一燕又和同一个导师的另一个中国博士生师帅产生了感情。由于他们是同一个导师,又研究的是同一个课题,所以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久而久之碰撞出了爱情的火花,双方牵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江一燕“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身居异国它乡,但还是热爱着自己的祖国,更是日夜牵挂着远在国内的父母。不幸的是父母在六十岁办了退休手续后,本应把他们接到美国颐养天年,带在身边侍奉他们,让他们坐享清福。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母亲六十七岁那年得下了白血病,她虽然竭尽全力,国内、医院该去的都去了,结果还是无济于事。

母亲去世后,就剩父亲一个亲人了,江一燕让父亲一定跟自己到美国生活,可父亲执意不肯,硬是不去。理由有三:一是美国生活不习惯,恐怕适应不了;二是不忍心把你母亲一个人留存国内,怕她孤单,必竟是生活了四十多年的恩爱夫妻嘛;三是爱人去世时,留下遗嘱,百年之后不进北京八宝山,一定要回凤城老家,落叶归根嘛。父亲的脾气江一燕从小是了解的,他认准的事拴上十八头老牛也休想把他拉回来。她也深深理解父亲的情感世界,他和母亲是水乳交融、恩爱有加,他丢不下母亲,所以只能随了父亲的意愿,深思熟虑之后,托大学的同学,凤城老乡李鹏程为父亲在凤城买一套三居室的高层电梯楼房。

“无巧不成书”,李鹏程正好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凤城,他在学校学的是“建筑专业”,所以毕业后他虽然分配到了凤城市城建局工作,但根据市委的文件精神,他停薪留职,乘改革和新的城市建设规划的东风,抓住机遇发展自己,在凤城号称“上海浦东”的开发区搞了个凤城最大、各种功能最先进、最宜人居住的公园式小区——金海湾。自己开发的小区自己的同窗好友需要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李鹏程自然要给江一燕大开绿灯了。他给她安排在小区最中间那一栋8号楼。8号楼是个独门,只有一个单元,一梯两户,面积为一百八十平米。按凤城的方向,南北通透,向阳、透光、通风,是绝佳户型,楼房间距较宽,楼前环境优雅,前面就是对着碧波荡漾的飞雁湖,视野宽阔,一览无余。楼后是小区最大的“新时代广场”,在这里可以休闲、健身、跳舞、唱歌、打拳、甩鞭、打门球,各种活动丰富多彩、热闹非凡。李鹏程良苦用心,将江一燕的房子安排在最佳层二十六层,她非常满意,心里很是感激这位有情有意的李总老同学。

再说江一鸥等爱妻过完了三周年祭日,便只身回到了久别的故乡,住进了宽敞舒适的金海湾小区楼里,在凤城开始了新的生活。

当然,江一鸥不仅住进了金海湾小区,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李鹏程的特殊照顾,他受江一燕之托,尽最大限度地满足老人的愿望。不知不觉江一鸥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三个春秋。他高中时期的同学大都留在了凤城。因此,人来客往,好不热闹。虽然有时客走人散,静下来之时一个人还是会思念自己一起生活了四十多年的老伴,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儿。但由于金海湾小区的文化生活氛围比较浓厚,使他在这个大家庭中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尤其是李鹏程尽管日理万机、工作繁杂,但百忙中还是时常过问自己的生活,体贴入微、关怀有加。说实话,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过如此罢了,所以他心满意足,很是欣慰,江一燕也大为放心。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带来的是孤独、寂寞,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万家灯火熄灭,人们都进入梦酣之时,他感到了十分空虚。除了每天早上在那棵合欢树下打拳之外,他没有参加小区的任何集体活动。按他本身的素养,这些年来身居京城、见多识广,本应发挥余热、施展才华,但他却兴味索然。

这一切李鹏程都看在了眼里,他知道江伯伯的心事,他脸上的表情就是晴雨表,他在揣摸着他的心里。噢,是该关心关心江伯伯的个人问题了,不光是衣食起居,还有他的精神情感世界。毕定是古稀之人了,一个人这样生活着总不是个事儿。今天早上,江伯伯的神态就让他扑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了数。

说实话,李鹏程并不是卖关子,而他其实早已认识那个“一团火”的阿姨,他知道她叫刘菲芳,只是他不知道她与江伯伯是老同学关系,只看见江伯伯好像对刘阿姨产生了兴趣,他这才随便问了一句,没承想竟然让江伯伯却如此尴尬。

其实,刘菲芳和江一鸥就是老同学,他们五十年前在凤城康杰中学是同班同学。他俩当年都是班里的尖子生、班干部。学习上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打墙板上下翻,总在前一二名上争先恐后,并且都被选在了学校的宣传队里。江一鸥搞朗诵,还负责报幕,刘菲芳被称之为“百灵鸟”担任独唱演员。你说这朝夕相处,能不摩擦生电吗?

老师同学都看出来了,有的羡慕、有的嫉妒,可还有的为他们传送纸条、通风报信。高中毕业,江一鸥顺利考上了北京广播学院,而刘菲芳则以优异成绩被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录取。五十年代,康杰中学操场的东北角就长着一棵高大的合欢树,那是他俩经常下晚自习后约会的地方,因为那里远离教室和宿舍,比较清静,是一处谈情说爱的绝佳胜地。那棵树树冠硕大、枝繁叶茂、如伞如盖。春天开出细绒绒的粉红色小花,土话叫绒线花,满树绽放,煞是喜人。他们在这棵合欢树下,度过了多少个甜蜜的时刻,一起谈学习、谈理想,一起憧憬着未来美好的人生。然而,事与愿违,好景不长。他俩谈恋爱的消息不径而走,传到了刘菲芳父母的耳朵里,遭到了家人的极力反对,原因是刘菲芳出身干部家庭,父亲是当时凤城的人事局长,母亲是凤城的组织部副部长,在凤城地位显赫,是颇有影响的人物。而江一鸥的父母则都是盐化的工人,据说双方都还是从河南逃荒而来,所以,门不当户不对,有失体面。

刘菲芳在家庭的重重压力之下,万般无奈只得和江一鸥分手。她的心在滴血,她恨自己没有回天之力,未能冲破这种世俗的观念,冲破家庭的束缚,只得忍痛割爱、飞道扬镳,彼此上大学后便泥牛入海、老死不相往来。五十年来虽然音信杳无,但彼此都把美好的记忆珍藏在心底,变为深深的思念。

刘菲芳考取了当时很著名的上海音乐学院,毕业后留在了上海,在上海歌舞剧院工作,担任女高音独唱演员,由于她先天条件加之后天的勤奋努力,歌唱水准在上海手屈一指,博得了观众的广泛喜爱、红极一时。但她的婚姻却不幸,她和上海市文化局的一名干部结为伉俪,婚后并不幸福,由于她一心扑在事业上,经常连续演出难以顾家,所以丈夫嫌弃她。她们生有一子,两人感情不合而协议离婚。孩子判给了她,确切地说是她硬把孩子要过来的,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拽心拽肝、牵肠挂肚,她舍不得孩子,她怕孩子受罪,所以宁可自己受苦受累也要亲自把孩子养大成人。从此,娘儿俩便相依为命,风雨同舟。

后经老师介绍,她的工作转到了母校上海音乐学院任教。儿子取名刘宏远,就是希望他长大后要有宏大高远的志向、干大事(本来他父亲姓石,后改为母亲的刘姓了)。他人如其名,从小志向宏大而致远,上海交大毕业后在华为上海分公司任高管,年薪三百万,收入颇丰。后结婚生子,家庭美满幸福。

但唯有一件事一直让他挂在心头,成为了他的心结。那就是母亲刘菲芳为了不让自己受罪,多少年来一直单身守寡。他理解母亲的苦衷,为母亲在上海买了房子,想让她在上海安度晚年。哪知母亲固执己见,退休后一直想回山西老家凤城居住,没办法,她只能托上海交大的同学吴雅丽为母亲买套房子,吴雅丽上海交大毕业后直接回到了凤城的电力部门,在凤城她和北京工学院毕业的李鹏程结为夫妻。所以,刘宏远托吴雅丽为母亲买房子,也算是和尚找对了庙门——很投缘。吴雅丽毫不推辞,当机和李鹏程商量,这套房和他同学江一燕的房子一视同仁,同等价格,所以才上演了今天早晨飞雁湖畔合欢树下那动人的一幕。

自从那天早晨在飞雁湖边合欢树下碰到了刘菲芳,江一鸥就怎么也放不下了,回到家里他茶不思饭不香,眼前总是晃动着刘菲芳年轻时的影子,和现在的“一团火”相比她判若两人。然而,从她那白皙清衢的面庞上,依然还可以找得到当年的轮廓。刘菲芳当年算是一表人才,属于苗条淑女、细高个子,但比较丰满,两只圆圆的眼睛总是含情脉脉、好似一汪秋水,让人总也看不够。由于家庭条件好,穿起衣服总是那样时尚,那样得体,落落大方,多少人望的脖子酸,那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这个权力只能属于江一鸥。

江一鸥一宿没睡,可以说他整整折腾了一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她不是在上海吗?怎么也会回到凤城?又怎么也会在金海湾呢?难道她……

他不敢往下想,只能像过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回忆着她和刘菲芳在康杰时期的青春岁月、似水流年、金色芳华。他一边回忆一边一人在傻傻地笑,不时地还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掉出来了。五十年来,他把痛苦和思念埋在心底,从未向人倾诉过,就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全然不知。

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在他的窗棂上,照在了他的床上,一百八十平米的房子,此刻只有她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就像他孤独的心,也是空落落的。“山月不知心里事”,他在想,既然是刘菲芬,又该如何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呢?他的心又像绛州的锣鼓敲的咚咚响。是的,这事搁谁都是不会平静的。五十年,漫漫人生路,半个世纪过去了,刘菲芳从天而降,是喜、是忧,他心里乱作了一团麻。

当他冷静下来,终于理出一个头绪来,想了两招:一是早晨起来,他依然还在那棵合欢树下打拳,等刘菲芳来跑步,他还是逆向而行绕湖一周,再确认一下,真的是刘菲芳吗?二是今天晚上用录放机录上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沙》,再录上自己朗诵的高尔基的散文诗《海燕》,当她从合欢树下跑过我就开始播放,就像一个垂钓者期待着一条大鱼,她一定会上钩的。

天蒙蒙亮,满天的星辰还未退去,一弯下弦月悬挂在西边天上、江一鸥便梳洗干净、穿戴整齐,架起金丝眼镜,头发梳的倍儿亮,提起录放机来到湖边。

果然,刘菲芳比他起的还早,仍像昨天一样围着飞雁湖在跑步,还是穿着昨天那一身大红衣服,耀眼夺目,像一团火在燃烧。江一鸥按原计划进行。他先将录放机放在合欢树下,逆向绕湖跑来。今天他精气神十足,眼睛更亮了,当刘菲芳擦肩而过,他从她的脸上不仅扫出了当年的影子,似乎还闻到了她身上当年那种熟悉的甜丝丝的味道,他确信无疑,她一定是刘菲芳了。

一圈跑下来,他已急不可待了。回到那棵合欢树下,他伸了伸胳膊、展了展腰,等刘菲芳第二圈跑过的时候,他轻轻地按下录放机的键。顿时,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像小河流水一样流淌着,优美的旋律在金海湾的早晨四处荡漾。刘菲芳跑着跑着被这熟悉的旋律所吸引,她放慢了脚步,侧耳倾听,多么熟悉的歌曲啊,她情不自禁随着美妙的旋律哼了起来。她心里却在想,是什么人这大清早就放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曲终了,还没等她来细细回味的时候,第二曲又开始了,还是苏联歌曲《喀秋沙》。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不就是我高中时期最爱唱的歌吗?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紧接着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朗诵起高尔基的散文诗《海燕》:“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象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刘菲芳完全停了下来,驻足静静地聆听着这熟悉的诗文,这似乎熟悉又多年未听过的,带有磁性的浑厚的声音。这声音是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又富有激情和感染力,只有中央级播音员才有这样的水平。

她情不自禁地循声望去,在高大舒展的合欢树下,一位鹤发红颜的老者背着手在来回地踱步,她不由自主地抽腿向前挪动了几步,可两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感到无比沉重,她距合欢树只有三十米开外,然而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走的竟然是那样地缓慢。她的嘴里在不住地念叨着:“江、江、江……”可却卡在了嗓子眼上,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当距离合欢树还有五米左右时,她猛地一声咳嗽,嗓子眼开了,她终于清晰而响亮地发出了一声呐喊:“江……一……鸥……”

江一鸥听到这撕心裂肺炸雷般的喊声,一回头,猛地扑了过去:“刘……菲……芳……”

两人都不顾一切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不用说早已都是老泪纵横、激动万分、兴奋不已。彼此免不了问长问短、互相安慰,自不必说。这时,金海湾的老总李鹏程像往日一样散步来到了合欢树下,这动人的一幕被他尽收眼底,然而他却默不作声,悄然离去。

阳光透过高大的合欢树,斑斑驳驳洒下了一地,粉红色的花儿开的密密匝匝,好似天女织锦,在枝头炫耀着自己。不用说,两位老同学一对昔日被“棒打鸳鸯”的曾经恋人,久别重逢。此刻又有多少话要说,有多少情要诉。五十年啦,五十年,整整半个世纪,在彼此的身上要发生多少个故事?酸甜苦辣,风风雨雨,一路走来都不容易。江一鸥毫无保留地告诉刘菲芳自己的工作、家庭、女儿的情况以及他家庭的变故。

刘菲芳听着江一鸥深情地述说,望着他一张透过苍桑还显得坚毅的面庞,依稀还看得到他当年的几分英俊与潇洒,只不过是多了几道皱纹,生了几多花发而已。

唉,往事不堪回首。当年由于父母之命,自己随波逐流,带来了终身遗憾,真是令人后悔一辈子,她不禁潸然泪下。江一鸥则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眼泪咽到了肚子里,男儿有泪不轻弹嘛。他不愿在刘菲芳面前表现的那样脆弱,毕竟这么多年来生活在京都,生活在皇城根下,经历过共和国无数次的变迁、经受过无数次的大风大浪的搏击,他更加成熟、沉稳、从容、镇定。他劝刘菲芳别悲伤,莫掉泪,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跟我们开了一个大大的国际玩笑,彼此从地球上绕了一圈,从新又回到原点凤城,还又都是在金海湾小区,“此乃天意,天助我也。”

刘菲芳听着江一鸥风趣幽默又不无哲理的劝说,破涕为笑,擦去眼泪,一咕脑儿地也把自己这些年来的工作、生活、家庭和盘端给了江一鸥。

至此,彼此才了解了各自的家庭,才了解回凤城又落户金海湾的真正原因。当然,落户金海湾不仅仅是因为彼此的孩子都和李鹏程、吴雅丽小两口有关,而更重要的是孩子们都是从网上考察,凤城唯有金海湾小区的环境最好,不单单是建筑风格独特、质量堪优,还因为这里的绿化环境和人文环境都是凤城一流的。花木葱笼,气候宜人,文化氛围极其浓厚。每当重大节日来临,小区都要组织大型文艺活动。如农历的春节、端午、中秋、清明节等;阳历的五一、七一、八一、十一等,把小区的文化生活搞得丰富多彩,使整个小区一片生机。

一阵微风吹来,华冠翠盖、苍郁茂盛的合欢树沙沙作响,轻轻摇曳,湖面上吹皱了层层涟漪,也像吹去两位昔日恋人蒙在心上多年的薄纱,沐浴早晨的阳光,他们感到一阵惬意。合欢树似乎也是通人性的,它见证了一对古稀老人的久别重逢、毫不推诿地承担了他们的保护伞。从今天起,合欢树下不再是江一鸥一人在打太极,飞雁湖畔也不是刘菲芳一人在跑步,在这里上演着一台幽默滑稽的“东北二人转”。

李鹏程虽是在搞房地产开发,看似风风火火,其实是一个对生活观察细腻的人,毕竟他是在京城上的大学,经风雨见世面,生活中碰到的奇妙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他知道两位老人的事儿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他一打开家门,嘴里就不住地对吴雅丽嚷嚷着:“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吴雅丽瞪圆了眼睛,静静地听他说话,他却缄口不言了。吴雅丽用拳头轻轻在他背上锤了一下嗔怪道:“啥好事,还卖关子哩,买彩票中大奖啦?”李鹏程莞尔一笑说:“比买彩票中大奖还重要。”“那你说说看。”李鹏程并没有坐下,手舞足蹈地把一大早在飞雁湖畔合欢树下碰到的一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吴雅丽。吴雅丽先是眼睛一瞪惊叹:“哇,世界上真有这等巧合吗?”“本人亲眼目睹,岂能有假?”李鹏程肯定地回答。

吴雅丽是个聪明人,一点就亮;也是个热心人,心直口快、快人快语,一拍手跳起来“咳,如此好事,我们何不成人之美,又何乐而不为呢?”“是啊,江一燕和刘宏远把两位老人托付给咱们,咱们责无旁贷啊。”李鹏程和吴雅丽一拍即合。

“皇帝不急太监急。”江一鸥和刘菲芳从此相约每天一起锻炼、一起散步、一起听歌,但彼此都没有流露出任何向纵深发展的意思。也许,双方都把这个秘密深藏心底等待时机,也许分别时间太久,一时都不好开口,毕定是五十年来天各一方,彼此由熟悉变成陌生,再由陌生变熟知那还得有一个磨合的过程。然而,李鹏程和吴雅丽小两口则像沸腾的油锅,心中翻滚不已。

夜,悄无声息地降临凤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金海湾小区一片辉煌。道路两旁的宫灯古香古色,若明若暗;隐藏在草地深处的音箱播放着曼妙的轻音乐,让人宛若置身于人间仙境,心旷神怡。李鹏程和吴雅丽吃罢晚饭,相约来到了八号楼,乘电梯直达二十六层。当他们摁响二六0一室的门铃时,江一鸥从猫眼里瞧见了小两口,便喜上心头,迅疾打开了屋门,嘴里不住说着:“贵客,贵客,请坐,请坐。”将他们让到了沙发上,然后沏上了夏县特产的“厚民晋茶”。李鹏程接过了江一鸥手中的茶壶,“我来,我来,哪能让你老给我们年轻人倒水呢!”江一鸥盯住了李鹏程的脸发问:“二位来是串门呢还是?”李鹏程用下巴扬了扬示意让吴雅丽说,吴雅丽却又打乒乓球似的反拍给了李鹏程,李鹏程笑说:“你不说我可说了,这是好事,你别后悔哟。”彼此对视而笑,李鹏程便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他笑着说:“江伯伯,我和雅丽有一个小小的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说对了,你接受,说的不对,你可别见怪。就是关于你和刘阿姨的事儿。”

江一鸥心知肚明,他已猜到,他和刘菲芳的一举一动都被李鹏程看到了,这不就是瞌睡正好给了个枕头吗,他一激动拿起茶壶又给他俩续上了水。

李鹏程接着说:“江伯伯,你和刘阿姨都不是外人。我和一燕是大学同学,雅丽和宏远是大学同学,关系都非同一般。咱们这段时间一来二往你们彼此的情况我们也都知道了,毕竟都到了古稀之年,衣食起居需要人具体照顾,可你二老都还是单身,生活很不方便。老伴、老伴,老来就需要个伴嘛,相扶相挟、互帮互助、幸福安康、安享晚年,这样儿女们也就放心了。”

李鹏程的一席推心置腹的话说的江一鸥心花怒放,他只是不住地点着头,一时又难以启齿,只好佯装推辞。

“这合适吗?恐怕人家……”他嗫嚅着,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半推半就,分明他的神态中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是同年等辈,又是老同学,彼此又有年轻时的感情基础,我觉得这是最佳结合。刘阿姨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好人对好人这应该是‘鸳鸯配’了。我想刘阿姨肯定没问题的。”

李鹏程的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把江一鸥的心紧紧抓住。他当年就是凭着能说会道才赢得了吴雅丽的青睐,把凤城第一美女不费吹灰之力就像小绵羊似地让她束手就擒。也正是凭着他的雄辩能力拿下了凤城这块黄金宝地,才有了今天的金海湾小区,房地产事业才风生水起,如日中天,成了凤城的风云人物,戴上了“人大代表”、“十大杰出青年”、“省劳模”等桂冠。

江一鸥把头埋在怀里,此刻他的脑子里一团麻,一连串的问号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咕喽喽地洒落了一地。刘菲芳会同意吗?刘菲芳的儿子会同意吗?我的女儿会同意吗?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而是活生生的现实摆在面前。没有那么简单,这不是两个人的事儿,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儿。

吴雅丽望着江伯伯忧郁的表情,急得在一旁帮言给他宽心:“江伯伯,你不用考虑那么多,一燕和宏远的工作我和鹏程来做,现在的年轻人比你们思想解放,比你们开明,他们一定会理解你们、支持你们的。”

“江伯伯,雅丽说的对着哩,儿女们还巴不得你们幸福呢。人老了,身边就应该有个人互相照应着,这样儿女们才能放心。俗话说,找个老伴不图个啥,就图“烧火有个剥葱的、说话有个应声的、睡觉有个吹灯的”。就是为了生活中互相帮扶,有一个幸福的晚年嘛。”李鹏程这一席话把江一鸥逗乐了,他笑的前仰后合。他觉得不是再拿捏的时候了,便顺坡下驴,一挥手说了声“那你们就试试吧!”

李鹏程和吴雅丽登上九号楼第二十九层敲开二九0二室的门是第二天晚上的八点多。刘菲芳正在看中央电视台黄金档热播电视剧《麦香》,画面上麦香正在和恋人相拥亲吻,一开门见是鹏程和雅丽,感到十分尴尬,回头迅速关掉了电视机,赶忙给他们又是倒茶又是拿苹果,有点手忙脚乱。

刘菲芳虽然七十已过,但显得很精神,穿着一身碎白小花的睡衣,还是多年在舞台上歌唱家的风度和气质、风采依然、风韵犹存。她和两位年轻人相对而坐。当然,她首先是和吴雅丽搭腔了,因为儿子刘宏远和雅丽是同窗好友,毕竟熟那么一点。她笑呵呵地问:“雅丽呀,二位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为何而来呀?”到底人家是教授,从上海国际大都市回来,一张嘴便振振有词,之乎者也、出口不凡,文邹邹的,令人肃然起敬。

刘菲芳这么一问,雅丽一下子放松了情绪,感到十分亲近,毫无拘束之感。刘阿姨柔情似水、和蔼可亲,一下拉近了距离,她便先捡了个话题打开了话匣子。

“刘阿姨,宏远这几天没来电话吗?”雅丽在打着迂回战术,一下子绕到了上海。

“来过,来过,前天刚通了话,他那么忙还惦记着我。我对他说了有你们照顾这么好,不用挂念。”刘菲芳说着还有点激动。

“刘阿姨,我和鹏程来就是想说说关于你个人生活的事儿。宏远这么远,尽管有我们照顾,还是不方便,我们想找一个人来陪你,来照顾你的生活。”雅丽拐了一个弯。

刘菲芳摆摆手:“我一个人挺好的,身板还挺硬朗,不需要找保姆。”说着轻轻拍了拍胸脯,伸了伸胳膊。

“刘阿姨,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给你找保姆,而是想让你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刘菲芳一听脸刷地一下红了。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合欢树下和江一鸥见面的那一幕。糟了,肯定被李鹏程瞧见了,她推辞着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我一个人挺好的,真的,我一个人就挺好的。”

“刘阿姨,这么多年来你又工作又带宏远,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庭不容易,辛苦你了。年龄大了,该享享福了。我们给你介绍的不是别人,就是八号楼的江一鸥伯伯。听说你们是老同学;过去又都比较了解,他现在也是孤身一人,你们俩结合到一块,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幸福的。”

刘菲芳将脸扭到了窗外,一眼便可以远远看见湖边那棵高大的合欢树。她爱合欢树,又恨合欢树。她爱合欢树,是因为在康杰中学操场东北角那棵合欢树下,演绎了她和江一鸥的青春芳华,合欢树见证了她俩一段不平凡的人生爱情故事。恨的是也是在这棵合欢树下,“棒打鸳鸯飞”,让她和江一鸥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含泪而别,天各一方。

如今,人生跟她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五十年过去了,实在没想到,又在凤城金海湾小区,还是在一棵合欢树下和江一鸥不期而遇。好事也?坏事也?她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她何尝不想和江一鸥重续旧缘,重新开启美好的生活之旅呢?

她心口不一,言不由衷。明明是有情有意却佯装推诿,“一个人生活就挺好,自由!两个人就复杂了。唉,还有孩子们嘛……”就最后这一句让雅丽有了可乘之机,她乘势而入:“宏远的工作由我来做,我们是同学,好沟通。我觉得宏远肯定没问题,这样也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他也可以放心地工作了。”

“刘阿姨,雅丽说了这么多,你就放个话吧,我们一定好事好办、好事办好。”一直听在旁边的鹏程快刀斩乱麻。

刘菲芳用企盼的眼神望着这二位热心青年,感激之情油然而生,眼睛里溢出了泪花,会意地点了点头。

吴雅丽和李鹏程走出九号楼的那一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抬头望去,天空湛蓝湛蓝、明净如洗,显得那样辽阔而深邃。满天的星斗,眨着眼睛对他们微笑着,一轮圆月高悬天空,他们惬意盈盈。

一切都顺风顺水,天遂人愿。他俩紧锣密鼓,一鼓作气开始了远程动作。鹏程先是把想法告诉了远在大洋彼岸的江一燕,江一燕自是兴奋不已。电话那头,她果断拍板。“好哇,好哇,鹏程你们干了件天下第一大好事,我这厢有礼了,感谢你和雅丽的辛勤付出!”

吴雅丽当然也是马不停蹄和上海宏远取得了联系,宏远在电话那头哽咽了。此刻,他为妈妈一直为了自己守寡几十年、孤身一人渡过了艰难的岁月,风一程雨一程把自己拉扯大而感到内疚。是的,妈妈该有个伴了,该安度晚年了。九九归一该有个归宿了,这样才算打开了他多年的心结。

有时幸福就是这样,来的如此的迅猛,不经意间它就敲开了你的门。它又像江南的春雨,说下就下,滋润着爱情的花朵。

江一燕、刘宏远分别给自己的父母电话也进行了沟通,表了态,让两位老人吃了定心丸。就此,李鹏程与吴雅丽拍板定案。趁“五一”国际劳动节放假之际都回凤城,两家人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为两位老人的团聚画一个圆满的句号。不用说,江一燕、刘宏远如约而至。李鹏程在金海湾的“凤凰大酒店”安排了一个二十人的大桌子,大家欢天喜地、好不热闹,频频举杯,为两位老人送上美好的祝福。

“久别胜新婚”。江一鸥与刘菲芳如同枯木逢春,彼此更加珍惜失而复得的缘分,二人恩爱有加,体贴入微,把失去的青春岁月全部都倾注在美好的日子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甜蜜幸福。两人每天形影不离,如胶似漆,早晨围着飞雁湖一起跑步,合欢树下一起打太极。然而,他们心里唯一过不去的是,李鹏程和吴雅丽为了他们的撮合费尽了力、操尽了心,该如何为金海湾小区的文化建设尽一份绵薄之力,以报答二位的“红娘”之情。

江一鸥和刘菲芳不仅在康杰中学时都是尖子生,在大学也都出类拔萃,在工作岗位凭借自己的才华,也都做出了骄人的业绩。江一鸥是电台的一级播音,朗诵水平在全国同行里屈指可数。刘菲芳在上海歌舞剧院担当独唱,被称之为“东方百灵”。他们思来想去,只有发挥自己的特长,奉献自己的余热,为小区的文化生活推波助澜。所以他们决定,江一鸥组织一个百人朗诵团,由他负责培训、教授课程,在小区掀起一个朗诵热,用语言艺术来讴歌新时代;刘菲芳办一个百人合唱团,组织一支中老年人合唱队伍,把自己歌唱家的看家本领拿出来,让嘹亮的歌声响彻金海湾。

他们的这一美好想法得到了李鹏程的赞许和支持。立即给他们提供场所、拨付经费。两只队伍就这样很快在金海湾应运而生,并且越办越好、越来越红火,不仅丰富了金海湾的文化生活,而且发现和培养了一批人才,朗诵、歌唱成了新时尚,这支队伍还经常活跃在凤城的各种公众场合,为金海湾赢得了满满的荣誉。

当国庆的礼花在金海湾小区上空五彩缤纷地绽放时,江一鸥和刘菲芳组织的一次声势浩大的“金海湾国庆朗诵合唱音乐会”在金海湾的“新时代广场”如期举行。夕阳西下,晚霞似火。这里早已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坐无虚席,又井然有序,大家在期待着一场盛大的音乐会的到来。当然这场音乐会是在李鹏程总经理的鼎力支持和资助下,并请来了阵容强大的凤城文工团乐队助力演出。

演出由江一鸥和刘菲芳二位老师主持,并担任领诵、领唱、独诵、独唱,形式多样、内容丰富、规模宏大。所有演职人员,女队员全部着红色连衣裙、鲜艳夺目;男队员着深蓝色西服,打蝴蝶结、黑色皮鞋,俨然一副专业朗诵歌唱的气势,让大家眼前一亮。音乐响起,一首首诗歌朗诵激情燃烧,令人振奋;一曲曲合唱雄壮嘹亮、引人入胜。赢得了观众的阵阵热烈掌声。

李鹏程特意请来了凤城宣传部、文化局、城建局等有关部门的领导观摩,得到了他们的一致好评。江一鸥老师的一首诗朗诵《月光下的中国》,字正腔圆、抑扬顿挫,时而慷慨激越,时而和风细雨,把大家带入了月光下古老而悠久,美丽而富饶的中国。刘菲芳老师的一曲“我爱你中国”是她多年来的保留曲目,虽已古稀之年,但她的嗓音仍圆润饱满,不减当年,她的女高音如百灵鸟般清脆悦耳,在音乐的伴奏下达到了极致。名家就是名家,他们的朗诵歌唱给大家带来了一场艺术的盛宴,给人一种美的享受,激起了大家满腔的爱国热忱。

音乐会持续了两个小时,接近尾声时,江一鸥宣布全体起立,所有演职人员和上千观众在广场上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由他和刘菲芳领唱,男女轮唱,大家以快闪的形式合唱歌曲《我和我的祖国》。此时广场上人头攒动,人人手持小国旗,在空中尽情地挥舞着,形成了一片红旗的海洋。音乐响起,江一鸥、刘菲芳唱了起来:“我和我国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大家接着唱“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最后领唱与队员与观众一齐合唱:“我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依着你的心窝、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歌唱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歌声弥漫在金海湾的夜空,把整个音乐会推向了高潮。

音乐会在人们恋恋不舍中落下了帷幕。只见李鹏程大步流星跨上前去,紧紧握住了江一鸥和刘菲芳的手,眼里含着泪花,激动地说:“感谢二老,为金海湾的文化文明建设增光添彩,你们辛苦了!我向你们致以深深地谢意!”说着,弯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曲终人散,金海湾小区渐渐宁静了下来。已是子夜时分,小区内家家户户的灯火都已熄灭。唯有江一鸥和刘菲芳仍沉浸在音乐会成功的喜悦之中,他们毫无倦意,兴致勃勃,手牵着手,顺着弯曲的小径,踏着青石板,款款来到飞雁湖畔。在那棵夜色里显得更加高雅、华贵、凝重而富有诗意的合欢树下,江一鸥轻轻地将刘菲芳拥入怀中……

此刻,刘菲芳陶醉了,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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