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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图谋天下
是一个图腾的世界,看各种图腾闪烁苍穹。
看荒人少年如何一步一步图谋天下,从丛林少年到争霸天下的一代枭雄。
要的不是低调,是锋芒毕露……
02大明官妻
顾绾醒来后发现家中有一个屡试不中的秀才父亲,还有一个病的快死的童生兄长。
大明嘉靖一朝是个非常有意思的时代,忠臣有大明第一硬汉杨继盛。
奸臣更是一箩筐,坏的流油的西门庆原形严世番,还有大才子王世贞,徐渭。
但是他们都不是男主,男主虚构。
清河两岸聚集了上百人群。
此时清晨本应该是女子于岸边捣衣,男子出门讨生计,不该像如此聚集在河边看热闹,如此说来,无论是哪里似乎都不缺少吃瓜群众。方才大喊了一声阿绾的男子,脱掉那身破旧的长袍,跳到河水中救人。可是方才还在水中扑腾的人影已经不见了,顾知只好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中。这岸上好事的妇人纷纷议论,说是估计那顾家小娘子定然不行了,当真是可怜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妇人们感慨完,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全,张全顿时心虚地躲在了人群中间。此时已然过去了不少时间,这顾家秀才也没再上来。一位妇人担心的看着平静的河面,开口对众人说道:“秀才老爷不会出了事吧?”众人纷纷看向那微微泛起涟漪的河面。几个平日里受到顾知关照的后生脱了上衣,便要下水。只是在此时,那碧莹莹的水中竟然伸出了一只惨白的胳膊。而后一颗黑色的脑袋露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投河的顾家小娘子,只见这顾家小娘子右手拖着一个人缓缓向岸边游来。众人连忙帮着顾家小娘子把顾知拉到了岸上。顾知幽幽转醒,看到身边的顾绾激动地说道:“阿绾,你还活着!”顾绾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男子,一阵茫然。方才她驱车碰巧遇到几个熊孩子在水库边玩耍,其中一个掉进了水库中,那孩子扑腾两下就沉入了水中。顾绾见形势紧急,便把车停到了路边,赶忙跳到水中救人去了。水中藻荇交横,水质又极其浑浊,顾绾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那孩子给拽上来,只是露出水面看到竟然是来回耸动的人头。而此时她所处的地方也并非之前所在水库,而是一处风景十分秀丽的江南水镇。顾绾救回来的人也不是那个熊孩子,而是一个面容清朗望之四十多岁的男子。这男子看着顾绾一副呆愣的模样,顿时一阵惊慌。焦急地抓着顾绾的肩膀,嘶哑道:“阿绾,阿绾,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寻短见?”此时顾绾心中一阵迷茫。众人看到顾家小娘子这幅样子,纷纷开口说道:“这顾家小娘子不会是魔怔了吧,你看着两眼无神,印堂发黑的,说不定是被水中那不干净的东西给沾染了。”顾绾仔细看了看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这些大多人穿着葛布粗衣,梳着古人发鬓,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倒像是江南人氏。她也赶紧到自己的身子似乎缩小了一号。此时顾绾心思百转千回,顿觉一阵天雷滚滚。顾知看到自家女儿这幅呆愣的模样。想必是被吓到了,就屏退了众人,扶着顾绾准备离开。只是正在此时,一直躲在人群之中的张全走了出来,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张全摸了一把自己梳的油光发亮的头发,笑眯眯地对着顾知说道:“岳父大人,这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啊?”顾知没好气的瞪了张全一眼,怒道:“我何时与你说过要将女儿嫁于你,若是你再这般纠缠下去,我便要到县太爷哪里讨个说法了!”顾知说辞自然是会吓住平常那些泼皮无赖,可是这张全却不一样。张全的一个表舅是县衙门张典史的皂班,据说十分的得脸,在这穷苦百姓之中,倒也没有人敢得罪这位主儿。所以此时这位主儿,在逼得人家女儿投河之后,又如此相逼的情况下。也没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岳父大人怎么这般说话,之前不是还说得好好地吗?这婚书都写了。”只见这张全从怀中拿出来一张纸,顾知拿过来一看发现上面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字迹,顿时感觉到一阵不可思议。此时张全不怀好意的看着顾知,而后开口说道:“岳父大人这是想起来了吧?”“你胡说!我根本就不曾写过这样的东西,定然是你伪造的!”顾知愤怒的将那张扔到地上,张全赶忙捡起来,而后笑着对顾知说道:“是不是岳父大人你自己写的,我想你应该心里清楚,我看着小娘子方才九死一生,岳父家中有无银钱,不如现在就跟了我,也好在家中有顿饱饭吃。”张全这句极具嘲讽意味的话一出,他身后的小混混们顿时笑成一片。顾知这人本来就面皮薄,又受到这群白身如此羞辱,顿时羞愤难当,正要上前与其理论的时候,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个面容苍白,身子无比瘦弱的少年。顾知看到这个少年,顿时心中一惊,嘶哑道:“长生!你怎么出来了!”这少年身子单薄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可是依旧喘着气对着一旁的张全说道:“定然是你伪造的,爹爹一个秀才老爷,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你这等下三滥之人!”张全听到之后。十分不屑的吐了口浓痰。“我呸,一个四十岁还未中举的老秀才,在这里给我端着什么架子,我看上你女儿,也是可怜你一家人衣食无所着落,没想到你们竟然收过钱之后就翻脸不认人!”此等混账话一出,顾知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就算我们在街头饿死,也不会和你这种人成为亲家!如果今日你还不罢休!我们便到县尊面前论论理!”张全听到这里顿时有些胆怯,绍兴城现在的县尊乃是一位非常文雅的进士,对于城中的读书人多有照顾,若是闹到县尊哪里,张全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张全到底是横行清河巷多年,到底是有几分道行的,他身后的流氓地痞们往前走。这顾知是秀才,可是顾维钧不是啊,所以那些地痞流氓动手动脚越发没有顾忌。顾知眼看着自家病怏怏的儿子被一群人围着,连忙高呼道:“你们要干什么?”顾知这句话就像投入江水中的石头。显然,这位秀才老爷的话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眼看着这位顾维钧就要被人欺负了去。就在此时,站在人群之外洋洋得意的张全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一下子趴倒在地上,这一脚下来张全感觉自己屁股都要碎成三半了,所以连忙站起来看着四周耸动的人群,愤怒的问道:“是谁!”此时顾绾从张全身后站出来,手里拿着从一边河畔处捡的的大青石,冷冷地看着张全,而后二话不说,一个扫堂腿把张全绊倒在地,那块大青石顺势砸向张全的脑袋,却又生生在离他脑袋极近的地方停下了。这块大青石上还有着河边的露水,张全吓得不敢呼吸。若是方才这石头再离他近一点,恐怕他这颗脑袋就得开花了。而手持大青石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寻短见的顾绾。
03悠闲嫡女
上辈子的她,内外贤名,任谁提到简家大姑娘,都赞一句好。
只是简宝华自己知道,她这一生过得多累。
重活一世,懒得同人争斗,想做个安安静静的嫡出大小姐。
谁知将错就错嫁了人,世人眼中的魔星,把她捧到了心尖尖上。
简宝华从未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老的半只脚迈进了棺材,可能下一刻,她就睁不开眼。西洋来的水晶镜里照出的皱纹,手背上的老年斑,还有总是寅卯之交她准时睁眼,这些无时不刻不提醒着她,她已经是七旬的老者。
而现在,她大约快要死了,湿冷的天气浸入到了骨子里,身上隐隐作痛又有说不清的乏味感,口舌泛着苦与黏。吃不下走不动,太医给她请脉,总是小心翼翼说着调养的话,说着她洪福齐天,她却知道,她没那么大的福气。
冬日里的下午,屋子里也是暗沉沉的,水晶八角宫灯烛光跳跃,却总觉得这光线少了些什么,简宝华低低咳嗽了两声,旁边忙有侍女,给她捶背送水。
“太后娘娘。”莺儿的声音脆生生的,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百灵鸟,“九公主今个儿又来了。”
简宝华睁开眼,低低咳嗽了两声,面上露出了疲倦的笑,“扶我起来罢。”
“太后娘娘,太医说需静养。”莺儿听着简宝华的声音里是淡淡的沙哑,大着胆子说道:“要不奴婢让九公主先回去。”
“我的身子,我心中有数。”简宝华摇摇头,伸出手搭在莺儿的手臂上,“难为她还惦记着我,让她进来吧。”
“是。”莺儿应下。
万里江山屏风后的侍女鱼贯而入,或站或蹲替简宝华正衣冠,简宝华从床侧站起时,一阵阵的晕眩让她连忙扶住了莺儿。
“太后娘娘……”莺儿此时更加担忧。
“我没事,就是起的急了。”简宝华慢慢踱步,扶着莺儿,饶过了屏风,最后坐在靠窗的罗汉塌上。
“皇祖母。”少女穿着火红的衣裳,像是一团火烈烈的烧着,她冲了进来。
简宝华露出笑,越是年龄大越是喜欢见着喜庆和生机勃勃的人或者是物,“你这身衣裳很好看。”她慢慢地说道。
“才新做的,特地穿给皇祖母看。”九公主赵菡曦仰着脸笑着说道,她的容貌在父皇的诸多子女之中,大约是最为寡淡的,平日里对其他人也不爱笑,总是容色淡淡,只有在简宝华这里,才会露出灿烂之极的笑容。这平淡至极的面容因为笑容,霎时间就灵动起来。
简宝华摸了摸赵菡曦的脸,少女偎着她,可以让她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用了我给你的方子?好用不好用?”
“皇祖母给的方子,自然是好用的。我面皮干,原本刮冷风的时候,总觉得脸上干的要裂开口子,用了皇祖母给的方子,当即就润滑了。”赵菡曦从袖笼里拿出了一个小盒,“我特地多做了一点,一直想送给皇祖母。”
简宝华笑着摇摇头,“我这张老脸,还有什么涂这些的必要。”
“皇祖母怎么能这样说?”赵菡曦的眼睛惊讶地瞪圆了,语气也是不可思议,“您不是最讲究得体的吗?”歪了歪头,继续说道:“再说了,皇祖母美得紧,年轻的时候是清艳绝伦,就算是现在也是雍容华贵。”
赵菡曦并没有说谎,歪在病榻上的简宝华,她虽然已经老了,因为久病,面上惨白,薄唇也是淡色,但她只是看着你浅笑,就让人觉得她那如点墨般的眸子像是漩涡会把人吸入其中。柳叶眉修剪得齐整,杏目温润,鼻小巧而挺,遥想她年轻时候,点绛唇而笑,是怎样的灿若春花。皇祖母出身好,修养好,行走时袅袅娜娜似行于凌波,背脊总是挺得很直,天大的事也不能让她折腰,她的衣裙配色讲究的是清雅,像是美人图似的,鬓发总是梳拢的一丝不苟,不会有任何的乱发,衣裙总是齐整不凌乱。她从容而雅致,是赵菡曦平生所见最美最得体的女子。
“你这张小嘴,真甜。”简宝华笑着捏了捏九公主的面颊,“我又不出门,面脂你自个儿留着用,这是小姑娘用的。”简宝华又沉吟道,“前些日子昏昏沉沉的,你的及笄礼也错过了。”
“皇祖母的身体要紧,及笄礼算得什么呢?”赵菡曦说道:“皇祖母,你身子好些了吗?”
眉眼之间的关心显而易见,简宝华心中一暖,自从跟了先帝,日子少有顺心的时候,操了一辈子的心,虽然得了好结果,牵扯到的人却少有感激她的,少有真心关心她的,也就最后这段日子养着的九公主,是真心关心她的身子的,“好些了。”她撒了谎,“我给你准备的发簪,你看看喜欢不喜欢。莺儿。”
莺儿很快就托着一长匣过来,赵菡曦打开木匣,就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发簪实在是美极了,通体碧玉,通透的让人不敢把它从木匣之中拿出,生怕拿出来,这碧玉簪就断了。
简宝华伸出手拿出了簪子,“你看看。”
赵菡曦这才接过来,小心翼翼捧着发簪,拿过来才发现,这发簪只有簪身是通透的,簪头顺着里面的纹路,雕出的朵朵花,有凋了花瓣的,有灼灼怒放的,最有趣的是一朵半开的花,还有一只小虫爬在花蕊上张开翅膀恰恰停驻。
“这雕工真细致,真是难得。”赵菡曦惊叹道。
“你喜欢就好。”简宝华从赵菡曦的手中抽出了碧玉簪,亲自替她簪上。赵菡曦的气质偏冷,面容也是寡淡,金玉首饰美则美矣,与她并不相配,而戴着这碧玉簪,多了清雅的味道,“你戴着很好。”简宝华摸了摸赵菡曦的乌压压的鬓发,小姑娘带上去的模样和她想象的一模一样。
“这是太后娘娘亲手雕的。”莺儿见着简宝华没有开口说这发簪的来历,忍不住插了嘴,见到了九公主震惊的表情,接着说道:“太后娘娘统共花了半年的时间,有空的时候,就雕这簪子,还说要及笄礼上做赞者,亲自给公主簪发呢。”
“多嘴。”简宝华嗔道,对着赵菡曦说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昏昏沉沉,就把你的及笄礼睡过去了。”
赵菡曦看着简宝华慈爱的表情,眼眶发红,右手的手心捏了拳,指甲在手心里掐出了五个月牙状的痕迹。“皇祖母最疼我了。”她仰着脸,孺慕之情从她的眼中溢出。
简宝华只是笑笑,少女的发丝黑黝黝又顺滑,如云鬓发挽成飞仙髻,这发髻她待字闺中时,也曾梳过,“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到你成亲。”她叹道。
“皇祖母定然能长命百岁。”赵菡曦听着简宝华说起自己的婚事,没有害羞反而是急急祝她身子安康,握住了简宝华的手,语气诚恳,“皇祖母要看着小曦出嫁,那时候一定热闹极了。”
简宝华恍惚也见到了喜气洋洋的婚礼,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迎娶她疼爱的孙女,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而不会像她当初那样,一顶青衣小轿就抬入到了府里。
“皇祖母。”赵菡曦的头搁在简宝华的膝头,她看得出来太后如今很不好,她心中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多抄两卷佛经祈求太后身子康健。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两人望了过去,是雀儿。
“请九公主安。”雀儿蹲了福礼,又对简宝华禀道:“圣上和五皇子前来请安。”
隆钦帝带着幼子就进入到了殿中。
简宝华与先帝一共生了两子,长子赵思明钟灵毓秀,可惜早夭于八岁那年,先帝怜惜她丧子,复又宠幸她,这让她又生下次子赵思文。因为长子的早夭,次子她并没有教养,而是养在先太后的身边,故而赵思文和她并不亲近。先帝在赵思文十岁那年,突发恶疾去世,因朝堂文臣地位超然,就有武将抬了她做垂帘听政的太后。先帝去的太过于匆匆,新帝年幼,她只能够扛起大梁,但她的付出,却让隆钦帝觉得,她是有私心的,面上是唯唯,私底下大小动作不断,这一切简宝华都看在眼底。隆钦帝及冠后,因际重掌朝政,让她这个太后去了五台山吃斋念佛,念了七年的佛,才重新把她接回来。也就是那时候,简宝华遇到了九公主赵菡曦。赵菡曦的生母是个宫女,生得也并不漂亮,只等着年龄大了放出宫去,谁知道遇上了醉酒的隆钦帝,一夜颠龙倒风,有了赵菡曦。赵菡曦的生母是不得宠的,连带赵菡曦也是命途多舛,简宝华偶见赵菡曦,心中怜惜,于是把她接到了身边。
简宝华拨弄腕子上的佛珠,一粒粒的佛珠被人摸的粒粒分明。就算是去了五台山,简宝华也是不信佛的,只是在见到隆钦帝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捻动佛珠。
“母后。”
听到隆钦帝的称呼,简宝华的手上一顿,她的眼皮子也微动,垂帘听政的时候,隆钦帝是叫她母后的,重新掌权了之后,一直是叫她太后,只有有事求她,才会用上母后两字。
“什么事?”
“是孙儿有事要求。”五皇子赵宇澈说道,“孙儿听说皇祖母这里有一本《伤寒杂论集》,上面有着上古的药方,特地腆着脸来求。”
这书是生母留下的,简宝华在五台山清修的时候抄过不止一次,当即就让莺儿去捡了一本手抄本给五皇子。
五皇子得了抄本,却没有离开,而是行了一礼,接着说道:“孙儿想要皇祖母手中的原本。”
04美人谋欢
穿越重生,莫七只想做个不折不扣的米虫。种花,遛狗,赚钱钱……
日子要美好就有多美好,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可是原主留下的一脑门子的官司怎么办?头大!
某男微微笑:小七你且懒着,万事有为夫在!
这是一个白骨精被宠成“傻白甜”的故事。
(后记)
天平元年。宋恒登基后不久,即下旨任命吏部尚书沈策兼任五军都督府总督,命其统理百官升迁,兵权调任等朝中政务,稳定局面。对此,朝中文武大臣颇有异议,言说:“文武兼任,吏兵同握,大周朝从无先例!”又说:“沈都督功高盖主,难道皇上不惧其尾大不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折奏如雪片般飞向皇上宋恒龙案桌头。对此,宋恒确只一笑了之。又加以首辅谢安坚决支持之,说道:“规矩从来人定,皇上自有皇上主意,又何须尔等多言?难不成诸位竟自觉比皇上更拿得定主意么?”一句话问得那些人闭了口。谏臣们虽然想要乘着新皇刚登基刷些存在,在皇上面前加深印象,落个直谏之名。可到底,大家都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谁都知道在这样政局未稳之时,保命比升官要紧。皇上登基后,朝中多少人接连落马他们又不是没有看到。而沈策,对于这些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依旧我行我素,任意为之。在皇上面前既不张扬,在众人面前亦不收敛。最终,那些言论也就不了了之了去。朝中局面渐渐稳定下来后,宋恒又下了一道圣旨,召戍守北疆数十年的镇国公回京,并加封其为大周朝第一位外姓王爷:镇国王。与此同时,敕封镇国王三子沈策为镇国王世子。却被沈策无情拒绝。他笑对宋恒言道:“这么多年来,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为臣,臣想要得到的东西,什么时候不是自己伸手去取,何用祖荫来赐?”宋恒闻言,亦笑道:“你若想自取……不用客气,王侯将相,只管来取便是!”沈策却笑着摇头:“若搁在以前,我自然不会与你客气,可如今……却不必了。”宋恒怔了怔,问道:“却是为何?”沈策笑道:“因为,我有比问你取王侯将相更重要的事要做。”宋恒望着他,越发不解。他想不出来,对于男子来讲,还有什么比建功立业更重要?沈策却已从椅中站起身来,说道:“皇上,您记不记得,那年那月那日,威远侯府后园,雪地湖边,小七说,此生她最大的愿望是——看尽大周美景!吃遍大周美食!这些年来,我总是忙于这样那样的事,没有带她去。现在,天下已定,也是时候要陪着她了。”说完,他微笑转身离去。宋恒怔怔地看着沈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猛地一抽,就钝钝的痛了,慢慢扩散开来,直到四肢百骸。那年那月那日,威远侯府后园,雪地湖边,那一把清凌凌的声音,他怎么能够忘记?她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尽大周美景!吃遍大周美食!”那时,他以为他有一天,可以带她去。可是慢慢地,他却越来越身不由己。如今,他虽得了天下,却……表弟,终归比他幸运。从来就是。同年九月,莫少璃生子,取名沈裴。沈裴出生三日,被敕封镇国王世孙。其母加封昭阳公主。沈裴满月时,青橙答应阿泽求亲。半年后,成亲。沈裴周岁时,沈策向宋恒辞官。宋恒拒。数日后,宋恒下旨,任命沈策为巡察总督,督查大周朝境内所有之地,路线自选,行程自由,可带家眷上任。沈总督这一查就是十多年,看遍了大周美景,吃遍了大周美食,顺带又生子名沈斐,生女名嫣然。许多许多年后……某一日,沈氏夫妇在合欢树下吃点心,喝下午茶。此时,长子沈裴已是镇国王,次子沈斐身任内阁吏部尚书。幼女沈嫣然么,嫁给了一个叫乔某的人,而后生活在了另一个故事……故事名字叫做《嫣然一笑很倾城》,敬请期待。
太平二年,夏。
江南。明净的客舱里摆着一水儿的黄花梨木家具,床榻桌椅,台案几架,帘栊槅扇,纱帷帐幔,凡闺房应有之物无不俱全,且处处精致妥帖。糊着高丽纸的鸡油黄雕花木窗敞开着,日影透过舷窗照在地板上,泛着柔和的光。莫少璃坐在铺暗蓝攒花软垫莲纹绣墩上,倚窗翻看《大周图志》。书里每张图她都已十分熟悉,每段文字也已几乎可以背出来。可这个世界仍然让她觉得很陌生。“奴婢让墨言回四老爷说,今日姑娘精神好,胃口也好,早食进了一块栗子粉糕,一个素馅包子和一碗熬得浓浓的山药粥,这阵子看书呢。也让他替姑娘给四老爷问安了。”雪鸢站在莫少璃身侧轻声回着话。“你回得很好,正要该如此说。我如今好了,也该让爹爹早些安心。”莫少璃低头翻着书说道。姑娘自清醒过来后,虽然眉眼还是那个的眉眼,脸蛋仍是肉嘟嘟的婴儿肥,个子也依然不过她肩头。但不知为何,雪鸢却总有一种姑娘好像忽然长大了的感觉,性子变得温和宽容,行动做事也比以前有条理,言语神态更是多了些让人说不出的味道。从容淡泊?娴静淡然?雪鸢想不出合适的言辞来形容。就比如现在,明明不过是说话看书这样最普通不过的动作,姑娘做来就偏偏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让她回话时都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唯恐惊扰这份美好。雪鸢见莫少璃没有别的话交待,用手背触了触旁边翘头小几上的青花瓷药碗外壁,端起来说道:“温度刚刚好,姑娘乘热喝下,发散的快些。”莫少璃“哦”了一声,缓缓合上手里的书,转头对着药汤望了一会儿,把书放在几上,接过药碗微蹙着眉慢慢喝下。雪鸢忙接过空碗,捧了盛着蜜渍梅子的白瓷小碟到她面前。莫少璃拈起一颗过了口,说道:“现下我已没了什么症状,身上也没有了什么不好,这药……以后不必再喝了。”雪鸢先是一愣,继而喜道:“这么说,姑娘以后不用再喝这苦药汁子了?”姑娘自去年摔落山崖后便卧病在床,药汤一碗一碗的喝,人却一直混混沌沌的,不但忘了以前的事情,连人都认不大清楚了,有时还会说些大家听不懂的话。她不知多怕姑娘就这样混沌下去,再也清醒不过来,背后偷偷哭过好几回。哪知前些日子姑娘竟忽然好了,神智恢复了清明,也能下床走动了,每次喝药也安安静静的,不像以前那么爱哭爱闹,喝药都要用灌的。那药有多苦雪鸢知道,以前姑娘哭闹着不肯喝时她悄悄尝过,所以每每她和紫萱按着姑娘灌药时,就会忍不住边灌边哭,心疼姑娘要受这样的罪。如今姑娘真的好了?也不用再喝那苦药了?雪鸢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奴婢这就去……去告诉紫萱姐姐,让她把那些药都给扔了去!也禀报……四老爷知道!四老爷听了不知道会怎样高兴呢!”她满脸笑容的收了药碗,叫来在内室收拾衣物的青橙来侍候莫少璃,脚步轻快的出了船舱。莫少璃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客舱门口,扭过身子伏在窗边上,有些怅然的低声道:“闹腾了这么久,可不是也该好了!”算起来她穿越过来也有半年多了,只是先前不但原主的记忆总是忽隐忽现,连这身体她都无法自如控制,常常使她所想的和说出来的做出来的完全不搭,神神颠颠的,简直把她闹得要崩溃。磨合了这许久,如今灵魂和身体总算渐渐契合起来,原主的记忆回来了七七八八,从身边伺候的人口中也套了不少话出来,莫少璃对原主也算是有了比较完整的认知和了解。出身书香门第,诗礼世家。父亲是京城莫家才名远扬的莫四老爷,五品奉直大夫;母亲是太后义女惠安长公主,备受先太后和先帝宠爱;三个伯父在朝中做官。家里虽说不上是豪门大户,却也算得上是富贵双全。按说,这样的家世身份,即便不能富贵终老,也应该能安乐一生。可原主却只活到十五岁便就夭亡,而且是背着骂名,在世人唾弃中活活被饿死的!原本以为自己为保住父母留下的产业,各种透支生命,以致二十二岁就心力交瘁而逝,白白把诺大家业留给那对白眼狼哥嫂已是悲惨,哪知还有比自己更惨的!若不是已得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样的事切切实实的发生在这身体上,莫少璃会觉得不止匪夷所思,简直耸人听闻!但现在,她却只觉恻然。混沌间她曾听到有声音在耳边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不想再重复那样的日子了!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定是上苍在惩罚我的不孝!我不该让娘孤孤单单的走!如今我要陪娘去了,你替我回去吧,好好的看着爹,不要让他因我而死!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像我这一生……”那声音柔弱细微,带着说不出的凄切和决绝。而她那时头脑昏沉,意识模糊,连自己的语言行为都无法控制,那里顾得上别的,只以为是幻听,并不在意。此时再去细细思量那些话,却瞬间明白,那是原主魂魄的声音!莫少璃不记得自己的灵魂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如今却从那些话里不难知道,原主因为不愿重复前世的悲惨生活,拒绝了重生,才让她这缕异世来的幽魂得了这身体安放。莫少璃不由叹息。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孤孤单单生活在这里……可是——船向北行,从西边的窗子望出去,能看到明亮的阳光落在岸边的垂荫杨柳上,雨后的树叶晶莹如碧玉,重重叠叠的绿浓得化不开。空气混着淡淡的花果香,带着河水淡淡的腥扑面而来——活着是这样的好!让人不能拒绝。对于曾经失去过一次生命,有着两次死亡记忆的莫少璃来讲,没有什么比能够再次身处这繁华红尘中更让她觉得欣喜,哪怕是在这样的异空。莫少璃闭目深吸,缓缓吐气。不能选择,那便接受。她转身离开窗口,站起来抚了抚衣裙,嘴角含笑道:“青橙,拿上披风,我们去看看爹爹!”虽然她灵魂上和莫四老爷毫无关系,但不知是因为调整了心态,还是因为有原主记忆在的缘故,“爹爹”二字竟十分自然的脱口而出。莫少璃父母缘薄,幼年时父母只顾打拼生意,没有时间和她相处,好不容易打下些基业,却在她九岁时忽然双双车祸身亡,留下她单打独斗挣扎十几年,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她在原来的生命里从未感受过父母的宠爱,就猝然死在会议室里。再次醒来,入目的是一张淌满血的脸。那张脸看到她睁开眼睛,嘴角扯动,不知是想说话还是想笑,那样的表情在鲜血淋漓的脸上显得十分惊悚,然后……那张脸什么都没做,便重重的垂到了她额头上,微温的血沿着她的面颊流到耳后。惊恐之下,她再次失去知觉。再然后她就陷入半梦半醒中,一些前生今世,别人自己的记忆在脑中不停的交战,让她无所适从。直到这种混乱的状态结束,她才算真正的重新活了过来。那张脸莫少璃在记忆里已经找到,是原主母亲惠安长公主。她穿越来时正是长公主抱着原主跌落山崖时,长公主拼命的护着原主,筋骨尽断而逝。而她替代原主重生。想到这里,莫少璃忽然有些心酸。如果惠安长公主当时知道女儿已死,怀里拼死护着的不过是个陌生的灵魂,还能不能那样微笑着离开?在原主记忆里,惠安长公主美丽温柔,性情娴雅,虽然贵为公主,却丝毫没有公主的骄娇之气,敬爱长辈,深爱夫君,疼爱女儿,关爱下人。原主短暂的生命里,满满的都是娘亲对她的爱。这让缺少母爱的莫少璃十分艳羡。不过,记忆里原主对父亲莫四老爷感情却比较淡漠,更多的是敬畏,还有那么点怨恨。可是莫少璃却觉得她也是爱莫四老爷,不然也不会在灵魂离去前还惦记着他,要她照顾他。在同样缺少父爱的莫少璃看来,莫四老爷也深爱原主。前世莫四老爷便是为救原主落水,以致生命垂危,缠绵病榻半年后离世。平日里莫四老爷也对女儿极好。自她穿越来后,他日日嘘寒问暖,常常亲来探视,在那些半睡半醒的日子里,莫少璃常能感觉他容颜憔悴的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自己,或是听到他有些嘶哑的嗓音在絮絮问询叮嘱丫鬟,日常吃用也都是给她最好的。虽然没能够穿越重生在公主娘去世前让莫少璃觉得有些遗憾,但能在到扬州前恢复神智记忆,来得及阻止前世那场改变她后半生命运的翻船,保住莫四老爷的性命,却又让她觉得十分庆幸。至少,爹爹还在。莫少璃沿着长廊慢慢向楼梯走去,青橙拿着件月白色暗纹绣折枝玉兰披风跟在身后。她们这次扶棂回湖州所乘的船,是当年惠安长公主和莫四老爷莫骏成亲后,特意让人打造的私船,虽不如常见的官船大,却也长有十数丈,宽有两丈多。内里设计精巧,布置雅致,各种陈设一如住家般周全舒适,客舱两层,莫少璃住上层,莫四老爷在下层。到长廊尽头楼梯前,青橙道:“楼梯上有风,姑娘穿上衣服罢。”莫少璃停下脚步,由着青橙给她穿上披风。青橙帮莫少璃整理好衣饰,扶着她刚想要下楼,却不防雪鸢蓦地从上方的楼梯跳了下来:“姑娘!姑娘!甲板那边,水面上……有……有浮尸!”
05贵胄荣华
前世,出身清贵的温暖遭人设计从准王妃成了端王妾室,还落得个难产而死。今世,温暖决心低调做人,谁知又被那人缠上。那人一脸不爽:敢不敢嚣张点,出了事本王给你兜着。端王如此护短,温暖决定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顺便把那些算计过她的人也一一清理干净。哪知端王帮她平了路,还将锦绣山河捧到了她面前,她竟一不小心成了宠后!
烈日正盛,眼下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地里的老农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田边树下,三五个人聚在一块儿,倒上几杯从家里带来的凉茶,喝上几口,闲聊起来,“我听我家那在富贵人家当差的侄子说,晋贼又来犯我大周,几十万军队都到益州城下了。” 当今天下,被周、晋、齐国三分,再加上北方数个游牧民族建立的小政权,天下虽看似稳定,但几个国家间却是风起云涌。 旁边有人大笑,“你这老头,说笑吧!晋贼被我大周打的屁股尿流,这才几年,怎么会敢来。”五年前周晋一战,大周先帝携端王率五十万大军亲自出征,来犯的晋国一路败退,大周军队一路深入,眼看就要灭了晋国。谁知先帝忽然染疾,一病不起。端王不得不撤军火速回京,先帝还是在路上驾崩。晋国虽未倾覆,但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晋国士兵提起周国端王周承曜的名字,无不感到脊背寒凉。 “我才不信他们有这狗胆!”周围有人连声附和,一群人哄堂大笑起来。 “他说的没错!我是从京城来的,咱们的大军已陆续开跋了。”路人正好听见他们的谈话。 众人的笑声突然凝滞了,对于他们来说,天下安宁,有个好收成,比什么都重要。 “这位小兄弟,你这消息,是否可靠。是哪位将军领的兵?”问话的老人颤抖着,仿佛看到了烽火狼烟。 “是咱们端王,老人家不必担心。”路人轻笑一声,打马向前去了。 “端王好呀!” “再打他个屁滚尿流!” “打得他老家都没了!以后晋国就是咱们的了!” 老人叹了口气,大周有名将端王,威震天下。晋国若无完全准备,又怎会再战。逢乱世兮,天下苍生苦不堪言兮。 京城的端王府内,绿荫繁花后一处雅致的院内,正是温暖的居处。夏日的午后,蝉鸣不绝于耳。温暖恹恹地放下手中的书本,明明看了半把个时辰的书,却什么也没看进去,脑子里满是呱噪的蝉鸣和他那日怒极的表情。 温暖胸腔憋闷,轻轻拍了拍圆滚的腹部,低语呢喃,“兴许,你以后就是个只有娘疼的孩子了。”刚说完,自己嗤笑一声,“他会喜欢你的吧,毕竟你是他的孩子。” 梨落缓步进来,一眼就看见自家小姐唇边的苦笑,心里也不免酸酸的。自家小姐为何这样的命苦,本生在那样显贵的人生,又是王爷的未婚妻子,人生本该一帆风顺的。现在,成了王爷的妾室不说,两人本也算感情和睦的,哪料前几日出了那事儿。 梨落心中又是一阵叹息,转而收敛起情绪,轻快地道,“小姐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快趁热将这燕窝粥吃了吧。小世子说他饿了呢。”这燕窝来自南方临海之地,极难采摘。又因是给皇家用的,皆是上品中的上品,每年进贡的量极少。自打温暖怀孕以来,端王却是吩咐了厨房日日送到她这里来,一日不曾落下。 昔日恩爱种种,犹在眼前。 温暖将燕窝接过,轻尝一口,“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且不说这小东西到底是男是女,光是世子这一称,就足够让别人戳了脊梁骨去。”温暖低下头轻抚着小腹,她的父亲是家中长子长房,父亲和母亲琴瑟和鸣,情深意笃,因而家里并无什么别的姨娘。她自小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受尽了父母兄长的宠爱娇纵。二叔家那几个庶出的堂兄妹,比之她,差之千里。而她的孩子……温暖苦涩地一笑。 梨落红了眼圈,气得直跺脚,“小姐,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她自己说的!她凭什么,凭什么!” 温暖倏然起身,想要训斥自己的丫鬟。母亲在生她时早产,温暖身子本就单薄,怀孕后更是吃力,一举一动都无比小心翼翼。如今这一气一站,瞬间头晕目眩、血气翻涌。 梨落看得自家小姐像是折翼的蝴蝶,飘飘然之间就要坠落,吓得惊叫一声,急忙来扶。却有人比她更快,只觉一阵风飘过,顷刻之间温暖便落入了那人怀中。 周承曜将她抱得极紧,似是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碎了,融入到自己的血脉中。十几日不见,她的四肢依旧纤细得仿佛一折就会断掉,他赶忙松了松手。倒是那圆滚滚的小腹,横亘在两人中间,显得极不协调。 他深知她自小体弱,不易受孕,怀起孕来更是比别人多百般不易。才怀孕那段时间,她日日孕吐,折腾得整个人只剩下皮包骨。他那时说,将来等这个小东西出生了,若是男孩儿,他必定要狠狠地打上几顿,谁让这小东西折磨自己娘亲。她以为他在玩笑,殊不知他是认真的。 再后来孕吐是好了,可随着肚子日渐大了起来,她的行动愈发不便,稍走两步就喘得不行。到了夜里,小腿抽筋也是常有的事儿。她趴在他怀里又是撒娇又是低泣,盈盈泪光看得他怜惜不已。他放下架子哄她,给她揉腿,极尽所能地娇纵她。在她面前,他不是皇室子弟,不是王爷,不是战功赫赫让晋国人闻风散胆的杀神。他只是她的丈夫,只是她孩子的父亲。 他没来这十几日,她夜里可又抽筋了?他不在,她又该如何面对?一定是一个人偷偷躲在被褥里哭得跟只小猫儿似的吧。周承曜的心一阵阵地抽痛着,铁血的端王,也只有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时,才会有一腔柔情似水。 他炙热的手贴在她的腰间,透过夏日里薄薄的衣料,直抵她的心底。温暖动了动身子,只想避开他的气息和热度。她自有世家女的清贵,纵然阴差阳错做了他的妾室,和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也是不同的。她不明他今日此举何意,可那日他分明是不信她的。既然不信,又何必前来。 “温暖。”周承曜唤她名字,无奈又低沉。 这样的语气她太过熟悉,平日里她无理取闹向他撒娇时,他便会这样唤她。只是今日里这语气里,却多了一分无奈与苦涩。 “王爷可是认为温暖在向王爷撒娇?”温暖垂眸,“王爷错了,温暖向王爷撒娇时,是因为温暖心中有王爷。现在温暖心中没有王爷了,也请王爷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温暖!”周承曜沉声道,“什么都不要说!我信你!”信她从不曾与外男有染,信她初心不改。 温暖骤然抬眼看他,他的眼亮若星辰,鼻子高挺,薄唇因为她的注视而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这才注意到,今日他穿了一身玄色铠甲,怪不得刚才在他怀中比平时还要冷硬几分。还在闺中时,二哥带她到茶馆中听人说书,端王诱敌深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是何等的英姿飒爽! 温暖到王府中有些时候了,平日里下了朝,他基本上只着一身素色袍子。有时侯执着书卷半卧在踏上看书,好一番风流倜傥的文人气息。若不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温暖是绝不信他上过战场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一生戎装,风流倜傥中又添几分英气,温暖不由慌神,面上强自镇定道,“王爷是要去哪儿?” 周承曜轻笑,她到底还是担心他的,“晋人犯我益州,皇兄让我率军抗敌。温暖,我要走了。” 温暖悄悄用手按了按心口,心神不宁的感觉让她难过极了。她抿了抿唇,再抬头时面上已是一片笑意,她亲自绕到圆桌边,斟满一杯茶,“温暖祝王爷旗开得胜!”她凝视着他,恨不得将他犹如用刀刻出来般的坚毅容颜刻在脑中。 周承曜接过茶一饮而尽,“本王定不负你期许。温暖,等我,我一定在小家伙出生之前回来。若是无聊,就让娘过来陪你,她最是疼你,有她在我也放心些。” “嗯。”温暖垂眸看看那笨重的肚子,还有三个月,小东西,你要乖乖的,咱们一起等他回来。 温暖看着他转身,和亲信一起大步离开,心里越发的慌乱。她嘲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又不是不回来了。梨落扶着她到拔步床边坐下,温暖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出来,“梨落,你说他会平安吗?” 不等梨落回答,温暖又自语道,“居然要打战了呢?”三国之间偶有战事,不过大多都在边境上发生。她自小生在京中,家中又多文官,自然是感觉盛世太平。 梨落“噗嗤”笑了出来,“小姐还说心里没有王爷呢,明明就是口是心非。”她一边给温暖打扇一边说道,“王爷定可以成功退敌,小姐就不要担心了。小姐若觉得烦闷,倒真可以将夫人接来府中长住。” 温暖笑笑,不予评价。家里一共三房人,父亲和二叔三叔是一母所出,感情极好,在祖母去世后也不曾分家。母亲是家中长媳,料理家中大事小事,时常忙得不可开交。她的两个小弟弟正是闹腾的年纪,母亲照料他俩都得操碎心。二婶婶身体病弱,常年卧床,也才让二叔房里的姨娘翻了天去,出了那档子事。三婶婶也会协助着娘管事,但到底不如娘亲周全。
06往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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