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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城山里的传说小尖山

发布时间:2023/1/10 20: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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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罗

小尖山

从前,横河大山里有个名叫喜顺的狩猎汉,身材壮实得象扇门板,两臂肌肉虬结,总有千斤力气。而且他还练就一个绝招,会飞身掷刀于目标的死穴,任你多凶残的豺狼虎豹,凡被喜顺遇上的,没有几个能逃得活命。喜顺的绝招虽是了得,但喜顺,除去捕获糟践庄稼的野猪土獾之类,从不滥杀生灵。因此,他虽然整日翻山越岭巡逡疯跑,但收效甚微,日子过得自然也清贫。

喜顺夫妇俩口对这样的日子似乎很不在乎,好像安于乐贫。唯一让喜顺抱憾的是,媳妇瘪瘪的肚子直到三十岁时才鼓起来。古时的人都很迷信,喜顺没明没夜的狩猎,在家中供着山神爷的牌位。他只捕杀糟践庄稼的野猪之类,是为民除害,上苍有眼,总算给他送来一个儿子,喜顺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儿子出生后,他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天赐,意即老天对他的恩赐。喜顺从此狩猎的劲头更足,他在肚里还有个寻思,儿子刚懂事时,喜顺每次回家,总要给儿子讲说他狩猎的奇遇。讲大山巍峨,深涧无底,林木蔽日,曲径通幽;讲群猴摘果,百鸟竟啾;讲山花烂漫,杜鹃如火;还讲老虎何等威风,豺狼怎样凶残,天赐听得如痴如醉;他最爱听的是有关狐狸练丹的故事。

这是喜顺亲眼见识的,他夜里狩猎时,总能看见大山悬空处有一团火球,在山峦间跳跃飘动,他知道那就是狐狸在练丹。

天赐还小,他迷茫着双眼,问父亲为啥要练丹?父亲说,那是狐狸为了修炼,为了化作人形。它白天采集日精,夜里吸收月阴,这样就能练成一粒丹丸。天赐还是不懂,问父亲丹丸有甚用处?父亲用古老的传说给儿子灌输:“练成了丹丸,狐狸就能变化成人形,成仙做佛。”还说用那粒丹丸还能给人治病,百治百灵。

小天赐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对那只狐狸生出无限的迷恋和爱慕。小心里常憧憬,长大以后,他也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狩猎者,进大山深处去寻找这只狐狸,看看它练的丹丸是什么样子。

当时,小天赐最巴望的就是期盼父亲狩猎归来,对着无垠的天空,给他讲述大山里的秘密。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小天赐长到十岁那年,有一日他父亲进山狩猎时,犹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回来。

开始,小天赐和母亲并没以为意,因为狩猎多是没明没夜巡逻在外,十天半月不归家是常有的事。可是这回一眼晃过了三月有余,依然没见父亲归来,小天赐想父亲都想出了病,他母亲也不由着了忙慌了神。四处张罗着想托人问询,可是丈夫狩猎向来居无定所,独自在大山深处和野兽周旋,谁也不清楚他的踪迹。

天赐和母亲悬着心苦苦又等待了三个月,依然没见喜顺回来,天赐看见母亲的泪珠儿就像檐头的流水滚滚滴落下来。不用说,丈夫整日和野兽打交道,一定遭遇了无常,死在了外边,连个尸骨也没有落下。

母亲瞅着儿子竭迫的神色,她不忍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给儿子。但她已经暗下决心,不让儿子步他老子后尘去做狩猎汉,让儿子改学郎中,去做救死扶伤的善事。她觉得丈夫在世尽管不滥杀生灵,毕竟沾有血腥,儿子多做善事感动了天帝,就能减免了他父亲杀戮过重的罪过,早日超度他转生。

天赐天生是个孝子,自从父亲殁后,对母亲的话百依百从。他拜邻村一个老郎中为师,暗下决心,要做一个济世救苦的好郎中。

天赐天资聪慧,没有几年,便学了一身好本领,把脉问诊手到病除,于是便不断有人上门聘请他延医就诊。天赐年轻腿快,有请必到,出手相助时倾心竭力,不知解除了多少病人的苦痛危难,渐渐在横河大山里有了声名。

天赐有了声名后,没有沾沾自喜,变得更加著忙,他既要上门治病,又要攀山採药;早出晚归,遇有危急重症,他还要亲自守候煎药,于是顶着星辰归家也成了常有的事。家中只有母亲一人,天赐不忍心让母亲孤苦伶仃独守空屋。

这天,天赐为一个难产孕妇使尽浑身解数,终于使婴儿呱呱坠地,母子平安。病家感激不尽,一定要留天赐吃饭。吃罢饭,天就黑了,病家好心欲留天赐住一宿,可是天赐记挂着母亲,一定要回去,再说顶着星星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这夜里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天赐仗倚年轻力壮,只顾迈着大步如飞,没防忽然下起了雨,而且雨丝越下越稠。他连个遮雨的草帽也没戴,正自心下着慌,忽见前边不远处透出一点灯光,显然是户人家。天赐喜出望外,急忙紧几步过去,果然是一间茅屋。天赐上前扣了几下门,轻轻说道:“屋里的大伯大娘行行好,我是郎中天赐,只为给人看病错了时辰遭了雨淋,求避一会如何。”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门缝里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说:“这位大哥,不方便哩,家中就我一个年轻女子,黑更半夜,怎好收留你一个年轻后生。”天赐听这一说,觉得也是哩,大黑雨天,俩个年轻男女在一块,多有不便。他红着脸说:“大妹,你不用为难,我就在你屋檐下避一会吧,只要雨点一停我这就走。”女子盯了他几眼,回头又把门关上了,并吹灭了屋里的灯光。

天赐是薄脸后生,直直地依在人家的墙壁避雨,想着屋里一个孤女子,心里十分尴尬,只想赶快离开。谁知老天和他作对,那雨越下越大,屋檐窄,雨又潲,很快把他淋得浑身湿透。

天赐正心里叫苦,屋里忽然亮起了灯,那女子又打开了门说:“大哥,雨大了,你不会吱一声?进屋里来吧。”

天赐有点犹豫,说:“那,方便吗?”

女子说:“有甚么不方便的,你是郎中,把你淋病了万一有人请你出诊,你却躺在地上,哪个当紧!”

天赐心头一热,没想到女子如此热心肠,明事理。尤其让他诧异的是,女子竟知他是郎中。女子象看穿他的心思,扑哧一笑,指着他的药篓说:“你肩上挎着药篓呢。”

难得女子如此细心,天赐心里好生感动,遂着女子的心意,脱下衣裳让她去烤薰。他仔细观察,小屋分里外两间,收拾得很干净,香味弥漫,十分温馨。一会儿,衣服烤干了,女子帮衬他换衣服时,天赐才看清楚该女身着一袭黄裙,油亮的黑发下,有一张荷花般的脸蛋,尖尖的下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着鲜活的光亮。天赐正值青春妙龄,身为郎中,走村串户,不知见识过多少怀春女子,却丝毫没有引起他春心萌动,唯独这个邂逅相遇的女子,一搭眼他就深深喜欢上了。喜欢是喜欢,初次相识,他可莫敢造次。

这当间,女子从里屋拿出一盏瓜子摆到他面前,俩人有一搭没一搭拉呱着,天赐方才清楚,女子名叫蝶儿,父母早亡,留下她孤身一个,暂时栖身山野荒郊。天赐想说,你孤身一人就不害怕吗?又感觉这样说太唐突,到底没说出来。

俩人只顾说话,不知不觉间,雨点早已停止,天地间透出朦胧的白光。女子催促他起身,并叮嘱说:“你此去无论走到哪里,千万别说在小女子这里歇过一宿,勉得别人嚼舌根子,让我往后不好见人。”

天赐想想也是,还感叹,女子到底心细,他虽然从没曾对别人提道过这码子事,但心里深深烙下了女子的倩影。回家时母亲问他:“昨晚下雨你在谁家过的夜?”他吱唔说在古庙里胡乱歇息一晚。

天赐自从和蝶儿见了一面后,魂儿便给蝶儿拴住了。天赐正值青春妙龄,更兼人物长得俊朗,为人诚笃,不知赢得多少姑娘的芳心,上门提婚的媒人几要踏烂他家门槛,天赐都不为所动。他心里唯一装的就是蝶儿,可是他不知道蝶儿对他有没有意思;他可不敢张扬,决定得空时自己亲自去问询蝶儿的心思。只是他当时夜里着慌投的宿,来去匆忙没有记清路径。

终于有一天,天赐为人延医又耽误了时辰,他往家赶时,又摸了大黑。他不由而然回想起上次和蝶儿见面的情景来,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小茅屋前。他高兴得什么似的,大声在门外喊:“蝶儿,我是上次蒙你留宿的天赐又来了。”

门开了,蝶儿欢天喜地把他接进屋里。蝶儿好像早意识到他今儿要来,把一朵野花插在鬓角上,使她显得更加妩媚娇俏。天赐有一肚话要给蝶儿提道,可是真见了蝶儿的面,他反而又有点局促。蝶儿笑吟吟提醒他说:“有甚话你尽管说,这里又没有两旁外人,说了你尽管走。”天赐终于鼓足勇气说:“蝶儿,我好喜欢你,想娶你给我做媳妇儿。如果你愿意,我好央人上门提亲。”蝶儿忸怩了半晌,才羞答答回答:“只要你真心喜欢我,我没什么说的。”天赐见蝶儿表明了心迹,心里高兴得就象开了一朵花,当下就要回家给母亲透露心迹,好快快央媒人上门说合,不料被蝶儿拦住了他。

蝶儿臊红着脸孔说:“既然你我情投意合,你今夜就不要走了,咱们今晚就做夫妻。至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只是过场,今后再补也不迟。”

天赐没料想蝶儿当下就要和他做夫妻,一下把蝶儿揽进了怀中。他觉得他和蝶儿就象两团火燃烧在一起,快活得度过了一个销魂的夜晚。第二天刚露出晨曦,蝶儿就催他上路,并告诉他:“东庄有个患重病的老妪命在旦夕,你顺路采些芨芨草,对她的病有疗效。”临出门时,又忘不了叮嘱他一定保守他俩的秘密,不若,她就再也不会搭理他。

天赐回到家里,果然有个汉子焦急地等待他给老娘看病,亏是他顺路采了不少芨芨草,让老妪服药后,很快转危为安。天赐感到好奇怪,蝶儿怎就知道老妪患病?又知道她的病相,并且清楚如何治疗,莫非她是神仙?天赐想再次和蝶儿见面时,一定朝她打探个水落石出。

大约又过了十数天,天赐出诊时,又赶上落黑天,他刚走到茅草屋边,蝶儿就很高兴地把他迎进屋里。俩人跟新婚夫妇似的,蝶儿张罗着很快给天赐烧好饭,端到小桌上。那些饭肴都是很稀奇的山珍异果,香味醇美,天赐虽是郎中吃的百家饭,还从来没吃过这样鲜美的饭食。他吃饭时,忍不住就要把心中的疑问提出来。哪知他未来及开口,就被蝶儿截住了。

蝶儿说:“我知道你要说道些甚么,其实我祖辈就是行医世家,我家还有个祖传法宝,只要亮出来,任啥疑难杂症,都能手到病除。”天赐见她说得玄乎,当下就想见识,却被蝶儿拒绝了。蝶儿说:“不是不给你看,我们已做了名副其实的夫妻,没有什么可掩藏的。只是祖上有规矩,时辰一到,我自然会亮给你看。”还说,“我不光要拿给你看,还要同你相偕走天下救助苍生,象观音菩萨一样,解除人间的一切苦难。”

天赐没承想柔弱的蝶儿姑娘还有这番宏图大志,由不得紧紧抱住蝶儿鲜活娇嫩的身体,由衷地说:“蝶儿你真好,过些日子,我一定明媒亮堂把你娶进我家里。”蝶儿娇嗔地说:“又说这些废话,咱们这样不也很好吗?只要你恩我爱,真情实意,一个时辰能顶一辈子过光景。”天赐说:“你说的很对。可是,我娘日渐衰老,需要有媳妇照料,老人家还想尽早抱个孙子哩。”

蝶儿听了天赐这番言语,久久沉吟未语。后来才说:“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你要和我结婚,至少还得三年。你如果等不及,可以先找个媳妇,我不会怪怨你的。到时候我再嫁给你也成。我不争什么名份,只要这三年里你对我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天赐见蝶儿说这些话时,俊脸上显出凄怆的神色,象要掉下泪来,心里很不安,忙表白心迹:“蝶儿你快别这么说,我等你,慢说三年,三十年我也等你。”蝶儿这才破涕为笑。

天赐医术日精,请他看病的人就多,各样人物都有接触。有一天他被请到一座寺庙,给一个名叫虚悟的长老诊脉。长老端详了他半天说:“老衲看施主脸上似有妖气,是不是被什么妖怪缠上了身?”天赐摇头说没有。虚悟摇头不信:“这就怪了,老衲怎么会看走了眼呢?你想想最近可曾遇见什么怪事儿奇异人没有?”天赐不由想到了蝶儿。可是,大凡妖怪都是青面獠牙要吞噬吃人的,风情万种温柔款款的蝶儿能是妖怪吗?他才不相信哩。

天赐虽是不恁信,一日去会蝶儿时,还是把虚悟长老的话告诉给蝶儿听。

蝶儿一听,两眼立即放出光芒来说:“按说我这儿陌生人是不许来的,可你说的长老是出家人,哪天你一定请他来,我也想会会他听他讲禅呢。”

天赐心里惦记上了这件事,一日他遇上虚悟长老,慌称他有个亲戚,想听他讲禅,布施自然少不了。长老跟了去到茅屋,给蝶儿讲了半天禅法,临去时,他特意关照天赐:“你这个亲戚是个虔诚善女,你可不能亏待了她。”天赐心里觉到好笑,对蝶儿不由又多了一份关爱。

一晃半年过去了,这日天赐又觑空来到茅屋寻找蝶儿时,敲了半天门,才见蝶儿没精打彩打开门。天赐一看蝶儿的模样,不免大吃一惊。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乌青,不惟衣衫有几处破绽,粉脸上也布满道道血痕。天赐以为蝶儿患了病,急忙放下药篓要给他诊脉,蝶儿苦笑着摇摇头,带着深沉的忧虑说道:“我并没有病,只是我遇到了无赖侵扰,使我不得安宁。”

天赐见说,不由血脉贲张,急不可奈打问她,是何方歹徒竟敢侵扰他心上的人?他当下就要找他说理去,一副拼命的势头。蝶儿悲悯地摇摇头,叹息说:“你不是它的对手,遇上它你徒然丧命。”

天赐不信,何方歹徒会如此厉害。不信他年轻力壮,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就斗不过区区一个歹徒,再说,他还可以召唤众乡邻来共同对待这个丧心病狂欺侮蝶儿的贼子。

不料蝶儿凄然地又摇摇头,忽然转了话头说:“咱俩相处这长时间,其实我隐瞒了我的身世,那个虚悟长老没有说错,可他那点道行太浅,根本看不出我的根底。咱们做了这长夫妻,事到如今,我只好实言相告,你也不必害怕,自从和你第一回见面,我就没有害你的意思。其实我不是人,我是一只狐狸,已经修行千年,练丹五百年,只缺处男精血,我的丹就练成了。丹成后,我即可转化成人形;我当初接纳你,为的就是采你的精血练丹,将来利用我的真丹,同你结为夫妻为人祛病消灾。现在我的真丹已经练成,可永远跟你同享人间欢乐,实现夙愿。偏在这时遇了麻烦,有个老貔貅想要抢讨我的丹丸,和我闹翻了脸。亏是我道行比它深,没至于被它夺去。可是,那老貔貅实在蛮力太大,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所以见阵了几番,我渐渐落了下风。”蝶儿说到伤心处,悲痛的泪珠盈满眼眶;看得出它受了欺侮,心愿难了,忿愤难已。

天赐不由义愤填膺,他说:“你为甚么没有早和我说?我好召唤乡邻们共同出手,打死这只貔貅。”

蝶儿凄切地摇摇头:“我修行千年,尚且不是它的对手,你等凡夫俗子,不是白白给它送死吗?”

“那你总不能白白把千年丹丸送给他吧,”天赐叫道,“再说,咱俩偷偷做了这长夫妻,我还等着把你明媒正娶娶回家,再续夫妻情份哩。”

蝶儿说:“难得你有这份心,算我当初没有看错人。我当然不会把真丹轻易拱手让给老貅,逼急了眼,我大不了毁坏丹丸,弃尸荒野,貅妖也休想得到。只可怜见你我夫妻情份将尽,我死之后,你可再找一个良家女子好好过日子,蝶儿在九泉之下也好了却一桩心事。”蝶儿说到伤心处,已是泣不成声,几至哽咽。

天赐眼见心爱的蝶儿哭成个泪人儿,如同被摘去心肝一般。他咬着牙根叫道:“我不信,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又说,“若如此,我宁愿和你一块被老貅吃掉。世上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蝶儿见天赐态度如此激烈,视死如归,收起了泪眼。她说:“谢谢你总还没有忘了咱夫妻情份,既然如此,我求你为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天赐眦目问。

蝶儿说:“你去给我收采十斤红矾,再杀一口猪,把红矾装进猪尿泡里给我送来。”

天赐不由心里一紧,他知道红矾是剧毒,莫非蝶儿要吞食红矾,或和貔貅同归于尽?蝶儿仿佛看出他的担忧,坦然笑着给他解释,说:“我才不会那么傻,我搞这多红矾是为貔貅预备的,至于怎么诓骗那只老貅把这些红矾吞进肚里,我一下还没有想好。”

天赐把红矾送来后,看见蝶儿面色凝重,仍在苦苦思索。时不时把眉头放开又蹙紧,似仍没有十分把握样子。天赐赔着小心问她:“你想好什么办法,好歹给我说一声啊。”

蝶儿轻轻摇摇头,让他把红矾放下,赶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蝶儿越是这样,反倒把天赐的倔劲激上来了,他想自己好歹是血性男儿,妻子面临危险,他怎好意思离开?一定要留下来,和蝶儿共同对付那只该死的貔貅。

蝶儿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只好对天赐实说:“这是我们妖仙之间的较量,你是凡夫俗子,留下来只会给我增添累赘。”

这句话又激起了天赐的血性,他表面上答应了蝶儿的要求,可是他并没有真正离去。而是悄悄隐藏进附近一个岩坎下,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要观看蝶儿用什么巧计降伏凶悍的貔貅。

就在这时,满山的大树忽然都摇晃起来,茂盛的树叶哗哗飘落,山风震得天赐两耳胀痛,双眼麻糊,他正自惊愕,只见从大山深处呼地蹿出一只独角高挑的怪兽来。怪兽满身黄皮上黑斑闪亮,脑门上闪动着一个粗大的王字,两只铜铃般的圆眼里闪着绿莹莹的凶光。它象是有意显摆凶残,朝前一犄角,几楼粗的大树居然“轰隆”一声断倒在地。

天赐哪里经见过这阵势,惊得差点背过气。怪乎蝶儿被斗得浑身伤痕累累,原来是和这只庞然大物对垒,他不由对娇弱的蝶儿生出几分心疼和敬意来。

这时只见貔貅抬起斗大的脑袋,忽作人言呼道:“妖狐听好,你若献出金丹,我且放你逃生,不若,我今日便毁了你千年道行。”话未了,只听蝶儿凛然应道:“老貅你也听好,我送你金丹也可。但你不能恃强逞凶,否则,我宁愿咬碎金丹,自毁道行,使你枉费心机,两败俱伤。”貅妖忙叫:“不可不可,有话好说。”

天赐这才看见,蝶儿原躲在一株笔直桧树顶端。天赐正为她捏着一把汗,只听她居高临下,又换个温柔腔调笑吟吟道:“金丹我且送你,但我怕你食言,所以欲与你结为姐弟关系。”貅妖大喜,连叫:“如此甚好。”蝶儿说:“那你须先叫我几声姐姐,我再下树和你叩首结拜。”

贪婪的老貅哪知蝶儿使计,才自张口血盆大口,一声“姐姐”还没叫出声,蝶儿已将装了红矾的猪尿泡,扑地扔进它的嘴里。老貅毫没防备,赶紧往下一咽,猪尿泡囫囵进了肚里。

貅妖还不知吃了什么,正要催促蝶儿赶快下树和它拈香结拜,忽然感觉肚里象烧了熊熊烈火一阵剧痛,一阵紧似一阵,又像有刀在割它的心肝。貔貅忍受不了,一声嚎叫,猛地飞身跃起十数丈高,似要把蝶儿吞食,却没有够着。它惨叫一声,轰然坠地,犹如巨石拍砸,把山坡砸出个大坑来。

蝶儿觑得清楚,趁势从桧树上飞身而下,运用法力,往貔貅身上一坐,貔貅还自挣扎,拼命扭动身子,把蝶儿晃得东摇西摆,几欲倒跌。但蝶儿口里念念有词,巍然不动。渐渐地,蝶儿现出了真身,她的屁股稳稳坐在老貅身上,自己的身子迅速长大,直至变为一座陡峭的山峦。因为狐仙坐姿嘴巴朝上,那山峰又尖又直,就是现在的小尖山。

天赐看得心惊肉跳,痛彻心扉,他发疯般趴上小尖山顶,痛哭流涕,连声直喊:“蝶儿蝶儿,”可是蝶儿再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有峭拔的山峰在他身下纹丝不动,耳畔有清风徐徐吹过,像是蝶儿在喃喃喁语。

当天夜里,天赐刚刚入睡,就见蝶儿翩然而至,还是在茅屋时那付模样。天赐悲喜交集,想上去拥抱,却被蝶儿轻轻拂开。蝶儿说,她的非凡之举打动了天帝,已经下诏让她名列仙班,让天赐另讨个贤良的女子安心过日月,闲暇时常到小尖山走走,就等于和她相会在一起……

天上的王母娘娘知道了义狐斗貅的事,深受感动,为了慰籍蝶儿,把一粒珍珠从天上抛下来,不偏不倚正落在小尖山顶,幻化为一眼碧波荡漾的清泉。由于是王母娘娘的珍珠变化,人间的肉眼凡胎自看不到水来,也看不到水去。然任凭天旱雨涝,泉水永不增多,亦不减少。因为喝一口沁入心肺,有眉目清爽,胸宽量阔之功效,人们遂把它取名叫“清神泉”。每到小尖山的游客,除去领略“一览众山小”的佳景外,总忘不了掬上一壶“清神泉”水带回家去,和家人共同仔细品尝。

作者简介:

王红罗,阳城县町店村人,年11月生,町店农中毕业。年参加工作,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在县水泥厂当工人,后调县委通讯组,再调县文化馆。当过农民、工人、干部。

7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曾在省内外公开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50余篇,后又创作《町店传奇》、《町店战斗》、《析城山里的传说》(和人合作)计余万字。年加入山西省作家协会,曾任阳城县文联主席,县文化局长等职。一生热衷文学,退休后仍在孜孜笔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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