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为蓝曦臣倒酒，纯属客套之举。他怎么也没想到，身在云深不知处，蓝曦臣明知是酒，却还会爽快地一口喝完。

蓝湛与魏婴正在为此事感到惊讶的时候，蓝曦臣一头栽在了茶案上，再无动静。

“蓝湛蓝湛，你哥哥也是一杯倒？”意外之后还有意外，魏婴瞪圆双眼，噙着笑意问蓝湛。

可是，十多年前自己在云梦与蓝曦臣偶遇，他明明会喝酒的啊，对了，他说是用金丹化去酒力。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魏婴将自己的疑惑告诉蓝湛，蓝湛望着蓝曦臣，蹙眉道：“兄长不愿化去酒力，这是为何？”

魏婴听他这么一说，立马举一反三：“也就是说，之前蓝湛你去义城前的那次醉酒，也是故意不化去酒力的？那又是为何？再上一次，你被我贴了听话符醉酒还情有可原……”

魏婴陷入了回忆和思索中。模模糊糊想起自己醉酒后的那些场景，蓝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岔开话题开了个头：“莫非兄长这是……”

魏婴见蓝湛不回答自己，撇了撇嘴，接话道：“借酒浇愁，一醉方休？”

果然是与自己心有灵犀，蓝湛点了点头。

“蓝氏最近有什么忧心之事吗，不然泽芜君为什么这样？”魏婴见蓝湛摇头，便放弃继续追究这个问题，转而饶有兴致地问道：“蓝湛，你说你哥哥会不会和你一样，先睡后醉，然后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魏婴，上回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回答你的！”魏婴突然一脸傲娇，学着蓝湛的语气说道，“自己想！”

蓝湛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伸手往他腰上报复性地轻捏了一下，他立马甜笑着以牙还牙，并附耳低语：“二哥哥，别勾人，不然受罪的可是你！”

看着灿笑如花的眼前人，听着撩动心弦的呢喃声，蓝湛又想泡冷泉了。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挪开视线，佯装淡定，不雅正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大口，让那凉水在体内逶迤而下，去中和那一整个午后被撩得七荤八素的心。

蓝湛暗叹道：叔父让我与兄长一道成亲，何时兄长才能寻到他的良人？

“阿湛，别急，兄长会帮你的。”

蓝曦臣蓦地抬头，眼神迷离，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把蓝羡二人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尤其是蓝湛。蓝曦臣小时候经常称呼蓝湛为“阿湛”。

“蓝湛，泽芜君这是开始醉了吗？”魏婴显得有些兴奋，似乎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谁说我醉了？清醒得很，阿羡，我告诉你……”蓝曦臣直望着魏婴，吐字清晰，“你得好好感谢我，知道吗？”

蓝曦臣丝毫不理会他们两人一头雾水的愣怔样，自顾自地继续说。

“是我，让你和阿湛同住一间房的；是我……让你去冷泉找阿湛的……他那点小心思……我最懂！”

蓝曦臣说得很慢，说出来的话，只有一起经历过那些事的人才能听得懂。

这蓝氏兄弟不愧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喝醉了酒之后一个有问必答，另一个更绝，想啥说啥。

魏婴笑得异常诡异。泽芜君这是在透露当年是如何助攻自己这只小金猪去拱他家的小白菜？有意思有意思！他托着下巴开心又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蓝湛的俊脸却染上了微微的红晕，有些不自然，他不知道兄长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忙起身走过去要扶蓝曦臣回房休息。

“蓝湛！你干什么？坐下坐下……”魏婴低低喝止道，声音娇俏又霸道。

彼此虽已互通心意，但当年对魏婴的那些小心思若被抖出来，蓝湛依然感到害羞。可魏婴对他的撒娇向来是百试百灵的，他默默放下双手，坐回魏婴身边。

蓝曦臣依旧滔滔不绝着：“是我，专程到云梦去找你；是我，故意将父亲母亲的故事告诉你……是我，让阿湛去寻芳寺把你骗回来；是我，故意让你洗萝卜……”

“阿羡，我们阿湛十六年前……就想把你带回来，藏起来了，嗯，藏起来！”

听到这里，魏婴再也忍俊不禁，倚着身边人的肩膀，放肆地笑了起来，随后又是耳畔低语：“蓝湛，泽芜君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我现在才知道。你太坏了，不过……我喜欢！”

就这样，蓝曦臣尽情地说着，蓝湛腼腆地听着，魏婴恣意地乐着。一屋三人，风姿、性情各异，相处起来却融洽、舒适，浓浓的、暖暖的亲情在无声流淌着。

魏婴心想：幸好那十六年，有泽芜君这样一位好哥哥陪着蓝湛……

送走蓝曦臣后，已是戌时过半，蓝羡二人走进静室的院子，魏婴突然从背后扑向蓝湛，整个人挂在他的后背，闻着那淡雅绵长的檀香味，撒娇道：“二哥哥，我要泡……澡！”

蓝湛柔声应道：“好。”

那天晚上，他们人生中打散的第一个木桶，就这么诞生在两人的沐浴史上。

正因为如此，后来，蓝曦臣分别向蓝湛和魏婴问起自己醉酒那次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得到同样三个字的回答——“做得好”，蓝曦臣相信了，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BY/静室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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