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一段爱情不怕过程虐心，只要结局是HE，终究给人一种人生圆满之感。但最近的电视剧似乎已经厌倦了传统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结局，开始用一地的玻璃碴子来刺痛人心。

从头虐到尾的《周生如故》刚结束，原本一直欢乐一直甜蜜的《百灵潭》也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悲伤结局。万妖之王春妖和倒霉公主寒生最终再次以寒生牺牲换取春妖成功渡劫，而春妖则在灵茧树下留下千年孤独的背影为全剧最后的画面，让前面的欢乐与甜宠都零落成了爱而不得的伤。

一般来说，作为网剧的古偶剧似乎很少看到悲剧品格的作品。特效布景小制作，演员也非什么炙手可热的顶流，大家喜闻乐见的便是一对欢喜冤家如何历经各种考验终于在一起的甜蜜日常。这个过程中哪怕有个把反派的破坏，有情人间的误会与猜忌，有“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感天动地，但总归会让男女主角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比如章子怡的第一部网剧《上阳赋》，尽管原著小说是一个相爱终不能相守的遗憾结尾，尽管剧情过程有着一切正剧所拥有的悲怆元素，亲人反目、权谋斗争、情人成仇等，但终究换得个情比金坚、比翼双飞。看着像一个悲剧，但终究在王儇和萧綦那种天高云阔的神仙眷侣结局中成了一个爱情喜剧。但像《百灵潭》这样明明过程是轻喜剧+甜宠的小清新，到结局却发现其实包裹的竟是悲剧内里的网剧却不多见。

在文学中有种修辞手法叫做反衬，就像《诗经·采薇》中那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就是一个典型的反衬。杨柳依依的美景，雨雪霏霏的浪漫却衬托出出征士兵拖着残破之躯返回家园的悲苦之情。环境越是美好欢乐，衬得悲苦更加彻骨。

《百灵潭》就是从一场天劫将春水仙人和寒潭神女生死永隔开始。春水仙人万年如一日地守在忘川之畔，日日听忘川河水中那些妖灵诉说自己的执念，心中感慨，于是在孤单寂寞中便将自己的影子化作人形陪伴自己左右。但影子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不能交流，不能行动，没有思想，日子久了便让春水仙人心中难免有所遗憾。堕仙司卯趁机与春水谈条件，春水给他一百零八口仙气，他帮春水为影子铸就星辰之躯。于是便有了寒潭神女的诞生。

不过这个皮格马利翁的故事并没有一个好结果。后来司卯反叛，使得忘川之水跌落人间，百妖出逃，春水仙人和司卯大战时寒潭神女被司卯误杀。天尊追究春水仙人渎职之责，将寒潭神女罚入轮回，并罚两人永世不得相见。两个有情人便这样拆散天各一方。春水仙人成为万妖之王春妖，而寒潭神女这转世为“棺材子”寒生。

一般来说，仙侠剧有这样的开场肯定预示着男女主这一世历经磨难情比金坚的情缘，并且能够在经过生死考验后终究爱情战胜天命，就像《三生三世枕上书》中白凤九和东华帝君那样，天命无缘却写成一本情谱，熬过生死爱情的力量终究改天换命。而接下来的情节似乎也正朝着这样的方向演绎。

当春妖和寒生再次在机缘巧合下相遇后，两人经历了白扇与小法师、萧山与孔七、赤羽鱼人沈慈与北陆国质子的生死情缘，感情迅速升温，让上一世的未了情缘变成了这一世双向奔赴的爱情。而在无垠和司瞳的事件中，两人更是到了携手共进，誓不分离的地步，满屏都是两人高密度的甜蜜亲吻，到处都撒着粉红色的花瓣，撒着各种甜度超标的糖。

却没想到，就在两人交换誓言后突然风云突变。寒生因与春妖灵魂互噬即将命不久矣，而春妖为了让寒生活着选择让出自己的水魄，并让寒生忘了自己各自安好。谁知命中注定的缘分又让两人再次相遇，仿佛预示着这一世将历经生死终得圆满，却没想到最终爱情没有能超越天命，寒生再一次为春妖牺牲，回归成春妖的影子，而春妖则带着无限伤痛守护在灵茧树下一声叹息。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剧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充斥着男女中的甜蜜互动和欢乐调情，有些地方还有些逗趣搞笑，但其实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个成功得偿所愿的爱情。春水仙人、堕仙司卯和寒潭之间的情感纠葛最终以一个被贬，一个轮回，一个堕魔为结局，谁都没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在扇妖白扇和小法师的纠葛中。白扇始终在执着地为复活自己深爱的夫君而努力，到落得个人财两空，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而小法师不顾正邪不两立的立场，爱上白扇，却终究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消失在眼前。

赤羽鱼人沈慈和北陆国质子谢长夜之间明明是郎情妾意的芳心暗许，但在风云变化的权谋与朝堂斗争中却让双方的感情变得模糊不清。两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觉得是在为对方好，却没想到将两人的关系反而越推越远。直到生命的最后才相互表白心意，却也到了生死永隔的关头。

这几段穿插的爱情故事中，可能唯一让人有一丝欣慰的也就是萧山公主和孔七之间的爱情了，至少在故事的最后萧山和孔七都还活着，而且还再次相逢，再次在一起生活。只是孔七用冰火神石穿越到过往，改变了萧山公主家破人亡的命运，也让他们之间的爱情变得永无可能。因为被复活的萧山不再是百灵潭那个对孔七全心全意的单纯少女消散，而是雪驼族的战神萧山公主，担负着守卫家国的责任，也有爱她敬她的夫君青羽农，而且辈分上还是孔七的姑奶奶。孔七虽然可以跟随在她左右，但也只能是晚辈，是侍卫，是徒弟，是知己，而无法成为恋人。

这些支线故事和主线故事其实反映的都是一个主题，人生或许就充斥着诸多爱而不得的遗憾，一个人终究只能背负着爱的回忆和希望孤零零地生活于天地间。春妖和寒生的互动有多甜蜜，这个结局便有多悲苦。人生苦短，终究我们要学会与自己为伴，或许才是《百灵潭》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