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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面临灾难长篇小说那些年,那山村

发布时间:2022/12/17 17: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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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那些年,那山村,那些人》连载)

突降暴雨,大帅难产

麦场上,男人们东倒西歪,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等待起风扬场。

忽然,一阵北风掠过,吹动了树梢shāo,扬起了麦场的秸秆。

“来风啦,来风啦,都快起来,赶快扬场!”德旺爷大声吆喝着。

顿时,麦场像战场出现了敌情,人们迅速从个角落钻出来,进入阵地,操着木锨xiān,拿着扫吧,开始了战斗。整个麦场三人一组,协调作战。操着木锨xiān的,把麦子高高地抛向空中,劲风一吹,麦糠飞舞着飘然而去,剩下的麦粒雨点般“哗哗”落在原地,拿扫把的随着麦粒落地,轻轻扫过,扫走了麦堆上的秕糠。

人们干得正酣畅淋漓,风向变了,风头忽左忽右,扬起的麦子不但没有吹去麦糠,甚至又吹回到了麦粒堆上。

田禾庆仰脸看天,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经不见了,天空阴沉沉的。恰在此时,稀疏的雨点如铜钱般大小,有力地打落下来,砸得麦场炒豆般噼里啪啦作响。接着,远处天空电闪雷鸣,一股股乱风在麦场打旋,把一堆堆麦秸卷入天空,撕碎了,不知吹到何处去了。暴风雨来了。

“大家伙儿,别慌!快装麻袋,往场房里搬麦子。”田禾庆大声指挥着,自己已经先行操起麻袋跑向麦堆。

其他人也拿着麻袋,纷纷忙活起来。人们装的装,背的背,一片忙乱。

“哗哗哗”,瞬间大雨如注,倾盆下泄,麦场的一切淹没在大雨之中,人们慌乱的嘈杂声、吆喝声与疯狂的风雨声混作一团。

“哎嗨呀,我的麦子呀,这可该咋办?”响叮当无力地瘫坐在地,仰脸大哭。

“你哭个毬哩,赶快背麦子呀!”车把式梁大车训斥着说。

“这还咋背呀!你看,麦都冲走了。我的天哪,嗨嗨嗨hāi……”响叮当继续哭着,“老天爷,你咋不长眼呀,真要让我响叮当穷叮当一辈子吗?”

大雨来势迅猛确实罕见,几分钟不到,麦场的积水已没过脚脖子,麦堆被淹没,有人趴在麦堆上试图保住麦子。又过几分钟,麦场已变成河道,不知哪儿来的洪水把麦子冲得七零八落。

“田支书——,你在哪儿?”黑暗中一个人匆匆跑来,四处寻找田禾庆。

“栓武,咋了?”

排长任栓武大声说:“村子进水了,有房子塌了。”

“什么,房子塌了?”田禾庆没想到这场雨来得如此凶猛,也不禁吃了一惊。

排长焦急地说:“整个村子,到处倒是扑通扑通响声,房子都塌了。”任栓武,这个平时遇事冷静的汉子,此时此刻也已六神无主,声音颤抖。

田禾庆举手空中一挥,就像战场的指挥员:“同志们,走哇,赶紧转移社员,救人要紧。”

人们已经顾不得抢收麦子了,纷纷向村子跑去。田禾庆刚跑出没有几步,老牛倌儿的儿子沈山发急匆匆跑来:“禾庆叔,牛大帅要生了,难产,我爹让你赶快过去看看。”

生产队的饲养室距打麦场不远,田禾庆向那儿跑去。向阳溪的村庄坐落在向阳溪的山沟之中,这个山沟远看像个葫芦,从后山上下来的洪水都汇集到大肚子葫芦之内,再经葫芦嘴流向村外。全村四十多户人家分东西两部分,分别坐落在葫芦沟两侧山坡上。生产队的饲养室和打麦场也都在葫芦内部,地势比村民的房子还低,葫芦内涨水会首先淹没打麦场和饲养室。

田禾庆匆匆赶到饲养室,雨地里老牛倌儿急得团团打转,而牛大帅却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似shì的,任凭风吹雨打,毫不介意。它平静地站着,等待着什么。

“咋样了,还没生吗?”田禾庆焦急地询问。

“嗨hēi呀,急死人了。”老牛倌儿说。

“赶快牵着牛大帅上山呀。”说着,田禾庆就要去夺老牛倌儿手中的缰绳。他拉了拉,牛大帅不仅不走,还往后倒退。

“不行不行,它憋着劲儿要生呢,拉不走它。”田禾庆手拉缰绳,左右为难。老牛倌儿也是心急如焚:“这葫芦里的水,眼看就要涨上来了,这可该咋办呀。”

大雨不停地下着,葫芦里的水不断上涨着,牛大帅天不怕地不怕似shì的要生孩子,田禾庆、老牛倌儿、老牛倌儿的儿子三个男人心急火燎,丝毫没有办法。

“快,山发,快去解缰绳。”田禾庆忽然想起拴在马厩的牲口,丢开老牛倌儿手中的缰绳,转身冲向马厩。

沈山发紧追着进来,焦急地问:“禾庆叔,解缰绳干啥呀?”

“你没看见,水就要上来了,牲口不能闷死在这儿!”

听到此话,沈山发也迅速去解缰绳。

“错了,孩子,各个牲口的缰绳不要绑在一起。”田禾庆说着,去解开刚刚被沈山发拴在一块的牲口缰绳,“缰绳要挽在各自牲口的脖子上,让它们各自逃命。”

“那样,牲口不是跑丢了吗?”沈山发不解地说。

“不会丢,老马识途。快,往山上赶,让它们自个往山上去,咱们回村救人。”

说着,他们把马、骡子、驴牵出马厩,引到上山的小道,赶着它们自己上山去了。

老牛倌儿怀抱着一大团东西,一床被子包裹着,吃力地跑过来。

“生啦?”田禾庆问。

“生啦,还挺大,有六七十斤。”老牛倌儿气喘吁吁说。

“大帅呢?”田禾庆问

“还在下面,我这就去牵。”

老牛倌儿欲把牛犊塞给儿子沈山发,只听山下饲养室方向“扑通扑通”几声,马厩的草房不见了,大帅也没有了踪影。老牛倌儿放下牛犊就要向山下跑。跑出二十多米,不断向上爬的水面逼停了老牛倌儿的脚步:“哎呀,我的大帅!喔喔喔,喔。”

老牛倌儿大声喊着、呜咽yè着,捶胸顿足。山沟中山洪咆哮,峡谷震荡,天崩地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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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移大庙,恐怖山谷

田禾庆是向阳溪少有的有胆有识的硬汉子。可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来势凶猛的洪水,一时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少年时,田禾庆是地主家一个放牛娃。他跟着德旺爷学了不少工夫。当年,解放军攻打洛阳,路过向阳溪时,听说本村有个身怀绝技的青年,部队首长专程来见田禾庆。田禾庆当着首长面打了一套拳术,并表演了绝活——点穴功夫。首长看后喜出望外,当即带走了田禾庆,并安排到了侦察连。

他毕竟与其他社员不同。他参加过渡江战役,抓过特务。尤其是在朝鲜战场,他的点穴功屡建奇功。在侦查埋伏中,他瞄准掉队的、脱离队伍小解的敌方士兵,悄然发功,瞬间让敌人失去知觉,神不知鬼不觉就抓到了舌头,为部队获得了大量敌方情报。军营生活让田禾庆身上的功夫越加娴熟,也涨了很多见识,更让他从一个普通农民成长为一个有胆有识的共产党员。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他很快镇定下来。他意识到,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保全全村老小的生命。

田禾庆告诉老牛倌儿注意安全,自己要下水去老槐树那里,沈山发一把没有拉住,他已经蹚水向老槐树冲去。借着闪电,老牛倌儿和儿子发现,洪水没过田禾庆膝盖,在他前身卷起水花,后身形成水窝。田禾庆一把抓住钟绳,急促的钟声压到了洪水吼声,响彻葫芦沟上空,就像战时警报,向家家户户传递洪水即将淹没整个村庄的危机信号。

恰在这时,妇女队长李翠玲、排长任栓武、突击队长张全力跑过来,一个个落汤鸡似shì的。

妇女队长、排长、突击队长、老牛倌儿、沈山发他们站在高处,一边后退,一边呼喊田禾庆赶快撤离。

田禾庆回到他们身边,说:“你们来得正好,大善呢?”

李翠玲说:“没看见,在村里吧?”

“好,不管他。咱们简单说几句。”田禾庆说,“这场雨十分罕见,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即使停下来,山上的洪水也会冲下来,很可能发生泥石流。村子很难保住,至少西坡住宅肯定保不住。饲养室已经被冲毁,牛大帅也被洪水冲走了,形式很严峻。现在,保人要紧,全村人要迅速向高处转移,我看东坡的仙贤庙地势高,就往那儿转移吧,你们同意不?”

“同意。”

“同意。”

“同意。”

几个人纷纷表示赞成。“那好,咱们现在分头通知,各家各户必须走到。西坡情况更紧急,我和炮筒子负责,翠玲、栓武你们家住东坡,你们负责。”

排长任栓武立刻插话:“田书记,你家也住东坡,还是你负责东坡,我负责西坡吧。”葫芦沟东西两坡,东坡地势稍高,更安全一些,仙贤庙也在东坡的马背岭上,要转移相应距离较近。西坡平坦地势低,打麦场、饲养室都在西坡,要转移仙贤庙必须途径葫芦嘴的石桥。在西坡实施救援更危险些。排长争着要自己承担更危险的任务。

“不用争了,就这样,我和炮筒子负责西坡。你顺便告诉国胜他妈,别忘了把我的那包东西带上。”

“什么包?”任栓武问。

“他妈知道。”田禾庆说,“让国胜和他妈带着弟弟妹妹也赶快转移。”田禾庆说的那个包是他从渡江战役,背到福建前线,又从福建前线背到朝鲜战场的宝贝,他走哪儿带哪儿,视为生命一样重要。那个包裹平时收藏的很严实,只有马芳莲见识过,连他的儿女们也不知道这个包裹。

田禾庆对任栓武说完,面对大家:“都听着,这时候转移人最要紧,那些鸡呀,猪呀,衣服、粮食能带则带,实在来不及就不要硬带。西坡的住家户更是一刻都不能耽搁,要赶在洪水淹没过石桥前,转移所有人到东坡,上山进庙里。”

战前紧急动员完毕,妇女队长李翠玲、排长任栓武转身离开,旋即消失在大雨之中。

田禾庆说:“老牛倌儿,你,我就不再通知了,也赶紧向东坡转移。那些牲口会自己找地方避难。”

“好好。”老牛倌儿哽咽着,答应着支书,还不断向牛大帅消失的地方张望。他带着哭腔对儿子说:“山发,你赶快回家,咱家要没塌,赶快让你妈把我熬的一锅米汤灌到桶里,我抱着小牛犊很快就到。”

“爹,这都啥时候了,要米汤干啥?”沈山发不解,带嗔怪的口气说。

“别问了,叫你干啥你干啥,快去!”沈山发走了,老牛倌儿回头从地上抱起小牛犊,艰难地也向自家走去。

“大家赶快转移,去大庙!”

“全体转移,去大庙!”

紧急动员号令在葫芦沟两岸响起,虽然磅礴大雨降低了口头喇叭的传播效果,但是刚才的大铁钟响亮的钟声已经起到了惊醒作用,社员们纷纷开门应承,两边队委会成员边走,边喊,边挨门挨户动员,户户确认。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广大农村普遍没电,少有高音喇叭,向阳溪队部也没有一部电话,通信基本靠吼。老槐树上的大铁钟算得上向阳溪最有影响力的通信工具了,但是它功能单一,平时只用来召集社员上工、开会,没想到今天田禾庆在关键时刻让它发挥了警钟作用,不过具体命令还得靠口头喇叭传达。好在向阳溪是个小山村,总共只有47户人家,多口人,各家各户分散在葫芦沟两侧。虽然都是独门独户,但相距不远,大声说话也能听到。

社员陆续出门,因为有了明确的转移目的地,大家并没有显得慌乱,而是扶老携幼有序地汇聚成了人流,向着地处马背岭半山腰的仙贤庙进发。

突来的暴雨让几个小时前还沉浸在丰收喜悦之中的向阳溪顿时陷入恐怖,天地颤抖,混沌一片。山谷中,洪水拍击山石,发出阵阵响声,东坡、西坡不时有墙倒屋塌,山上稀稀落落滚下碎石,伴随着风声雨声,偶尔能听到村庄里儿童的哭声。这个可怜的小山村正遭受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劫难,口人的命运任由大自然无情的力量残酷地鞭笞ch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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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爷藏粮,昔日辉煌

妇女队长李翠玲、排长任栓武在田禾庆部署以后,就迅速走过葫芦沟的石桥,来到东坡,挨家挨户催促紧急转移。李翠玲走到了副队长巴爷吕大善家的门口,见他家没有回应,要亲自登门。

作为副队长巴爷没有参加雨中临时会议,而是在家指挥着家人有条不紊藏粮食。

“咣咣咣”,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巴爷警觉地按了一下双手,示意都别说话。巴爷向自己媳妇牛香娥努努嘴。牛香娥会意,应声道:“谁呀,大雨的天,有啥事呀?”

“嫂子,赶快准备准备,向仙贤庙转移吧,支书说了,那里安全。”

“哦,知道了,正准备着呢。”

“时间要抓紧,东西能带就带,不能带就别带了,要保证家人安全呀。”

“哦,知道了,放心吧。”

巴爷的儿子吕得粮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地听着,大门外再也没有了动静,低声说:“她走了。”

巴爷松了一口气,说:“得粮,快,抓紧点。”

“哎呀,老头子,你就别折腾了,支书都说了叫赶快转移,这房顶直往下掉土,赶快走吧。”牛香娥心神不宁地催促着。

“你懂个屁,支书说了,田禾庆能管你吃喝?这场雨让今年的麦收彻底泡汤了,不藏点粮食,今后全家人的嘴都绑住,不吃不喝了?”巴爷恶狠狠地训斥着牛香娥。

巴爷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关键时刻临危不乱。他沉着地指挥着家人藏粮食。吕得粮扛着粮袋一趟一趟向后院跑,在家人的协助下又把一袋袋粮食藏到了院子山壁上的石窑窝里。

看着家人偷偷摸摸藏粮食,巴爷心里一阵酸楚,这那能与他当年叱咤风云的景况相比呢。巴爷不由得想起他当年那一幕幕辉煌的过去。

吕大善原本也是穷苦出生,他家也是地主家的长工。年轻时,吕大善即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才干。

那时,吕大善还是16岁的青年。因为敢作敢当,他早早当上了本村地主老齐家的管事的,领着长工们下地干活,他却不干,农活干得还让老地主满意。一个年轻后生,看管着一群父辈长工,“巴爷”就是那时候人们对他的称呼,他自己一直觉得这个名字霸气,好听。

吕大善有一个能干的舅舅,在他17岁的时候,舅舅就把他带出了这个穷山沟,来到洛阳,跟着舅舅学习做生意。舅舅开了一个小酒馆,生意不好不坏,倒也人来人往。刚开始,吕大善做跑堂,给人端茶倒水。日子久了,吕大善见多识广,学会了看人下菜碟,见啥人说啥话。一些有钱人每天在此推杯换盏,和妖艳女人搂搂抱抱,好不快活,看得吕大善心里痒痒,直咽唾沫,这让吕大善深深懂得:有钱真好。

舅舅混了一些人,很神秘,戴着黑色礼帽,腰里别着家伙,偶尔会露出来,看见的人总是躲得远远的。那些人来了就吃,好酒好肉,吃完就走,从不给钱,舅舅也不要。一次,一个无赖耍横不给钱。戴礼帽的走进来,逼问他给钱不给钱,那人嘴硬,说饭碗有苍蝇不能给钱,戴礼帽不由他再说,掏出家伙一枪崩了那人,撂下一句“老板,继续做生意吧”,就大摇大摆走了。舅舅说“共党闹事,没什么好看的”,驱散了人群。那一刻,吕大善明白了:有权有势真好。

有一阵,小酒馆常来一个女人,姓胡,是个勾人魂魄的美女,那眼睛含着笑,透着俏,楚楚动人。她一进店,一举一动牵引着吕大善的目光,他想上去与美女搭讪几句,可是舅舅总是截胡自己,抢先领着美女走进里屋。望着他们的背影,有说有笑,巴爷自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从那以后,吕大善知道了:人都是自私的,有美女相伴真好。

正当吕大善暗自努力,一心想创造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时,共产党攻打豫西地区,舅舅留下一屁股债不知去向。吕大善见势不妙,带着小酒馆的一个银质水杯逃回了向阳溪。这个罕见的做工精细的水杯后来成了他的重要法器。从城里逃回乡下,巴爷继续当他的穷苦农民。这件事让吕大善懂得:做事要顺势而为。

准备撤离那天,吕大善收获了一个天大的惊喜。他收拾了行囊正欲出门,一个美女失魂落魄闯进小酒馆,抬眼一看,是日思夜想的胡小姐。再一听美女愿意跟他一块回向阳溪,吕大善更是喜出望外。虽说是返乡逃难,但吕大善抱得美人归,一路欢喜。

家乡一带来了解放军,吕大善积极参与打土豪分田地,给自己划了贫农成分,也入了党,成了向阳溪头面人物,找到了骑扬州鹤的感觉,他要做官,要发财,要享受人生。吕大善日臻显赫,乡亲们不知该咋称呼他,吕大善说“领导都是平易近人的”,过去咋称呼,现在还咋称呼。于是,“巴爷”成了向阳溪响当当的名字。

巴爷带领乡亲“闹革命”也曾留下过遗憾,地主齐开儒斗倒了,可是当人们糊了高帽子要再次带他游街时,却发现地主神秘失踪了。巴爷带人在村里村外搜了个遍,也没有见着人影。巴爷气急败坏:“他奶奶的,上天入地我也要把你弄出来,搜山!”他带着人吃住在山上,搜了半个月,连个人毛也没有见着。最后,地主的去向真的成了向阳溪一桩悬案。

后来,田禾庆回来了。田禾庆和吕大善俩人的做法大不相同,乡亲们渐渐地更认可田禾庆,对巴爷渐生不满,再加上大跃进时巴爷卷入向阳溪的“私分公粮案”,他的支书和生产队长职务都被田禾庆拿走了,他只保留了两个有名无实的虚职:副队长和贫协主席。

“爹,都藏好了。”吕得粮的叫声将巴爷拉回现实。

巴爷应承着:“都收拾好了?”

“嗯,都藏好了。”

“扶着你妈,走。”

巴爷一手打着一把雨伞,一手提着他那只精致的水杯,最后一个出门。牛香娥提着生产队的那盏马灯和那个闹钟,吕得粮打着雨伞搀扶着牛香娥,走在前面。他们刚走出家门,狂风暴雨就夺去了他们的雨伞,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家人还没回过神来,身后“扑通”一声,房顶塌落下来。巴爷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带领着全家不慌不忙向仙贤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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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死不走,点穴救人

仙贤庙已有几百年历史,是清溪县有名的庙宇之一,平时香火旺盛。解放后,香客少了很多,只有周边几个神婆常驻,杜大神负责日常管理。

仙贤庙内已经来了不少社员。黑暗中,庙内人哭狗吠,乱作一团。清和大殿内黑咕隆咚,人声嘈杂,看不清人脸。田禾庆背着五保户孙大奶奶走进来,一时不知道将老人安置何处。

“杜大婶,杜大婶,快掌个灯来。”田禾庆吆喝着。

“来了来了。”仙贤庙的常务主持杜大神,在清和大殿后面答应着,“火柴湿了,点不着。”

“来来来,我这儿有火柴。”有人划着火柴,杜大神赶忙凑过来,把一个铁角油灯点亮。“感谢神,感谢神。”她嘟哝着,将铁角油灯挂在大殿中间垂下来的钩子上。田禾庆这才看清大殿,人们东倒西歪,每个人身下都是湿漉漉一片。

田禾庆放下孙大奶奶,清点着人数,大声叫喊他的儿子:“国胜,国胜。”

“哎,爹,我在这儿。”田国胜迎过来。

“你德旺爷咋还没来?你赶快去叫,他走不快,背也得把他背来。”

“好勒,爹。”说着,田国胜冲出了大殿。

田禾庆继续清点着人数,问:“大善一家,咋一个没来?”

“正朝这儿走着呢,我看见了。”有人回答。

田禾庆又扫视一下整个大殿,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二话不说,又冲出大殿,消失在磅礴大雨之中。

田禾庆小名叫花豹,他参军走之前村里人都是这样叫的。他家穷,爹妈不识字,德旺爷在村里德高望重,又有见地,他爹妈就求德旺爷给孩子取名。可是直到四岁,德旺爷也没有把名字起出来。有一天,德旺看着村里的孩子们一块玩耍,吕大善欺负一个小姑娘,夺了小姑娘的风车,扔到地上乱踩,小姑娘哭了,吕大善拔腿就跑。田禾庆发现时吕大善已经跑出50米远,他像敏捷的猎手,很快追上吕大善,揪住耳朵就把他给抓回来,让他赔礼道歉。按说当年田禾庆只有4岁,而吕大善已经7岁,他怎么也跑不过大孩子,可是田禾庆就是那么轻捷迅速,简直就像花豹捕食,轻而易举将大自己3岁的吕大善制服,德旺爷对他爹妈说,这孩子将来是个吃当兵粮的料,他身手敏捷,身材矫健,动作灵活,人也机灵,像个花豹,就叫他花豹吧。从那以后,德旺爷多次观察田禾庆,发现这孩子不仅动作敏捷,而且脑子灵活,心地善良,经常教他习拳,练习点穴功。田禾庆一学就会,德旺爷很是喜欢。后来,解放军进山村,部队首长主动找到了田禾庆,经过现场测试,首长高兴得合不拢嘴,田禾庆也高高兴兴报了名,成了解放军一员。德旺爷说参军要有大号,又给他起名字田禾庆。年春节前,他复原回到向阳溪,村里人发现他总是爱穿那身洗了又洗的黄色旧军装,于是同龄人又叫他黄花豹。

田禾庆往葫芦沟方向走着,心里一直犯着嘀咕,人称“不随群”的杨木妞,她还真是跟乡亲们不一样,这么大的洪水来了,大家都急着逃命,她和两个孩子却不见人影。

杨木妞今年三十岁,两年前死了丈夫。因为她长相出众,平时一些人没少打她的注意。二哈很欣赏这个身子孱弱,说话细声细语的美女。他曾想,早知道杨木妞死男人,自己就不急着结婚了,即使等,也得把向阳溪第三美女弄到手。

这两年,杨木妞精神时好时坏,去年至今不知咋的,她有时做出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举动,村里的娃子们见了她,也是一溜烟地跑开。

杨木妞家住西坡,田禾庆很快来到她家门口,拍打着大门。屋子里有光亮,就是没人来开大门。无奈,田禾庆只好翻墙进入。他走进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杨木妞双手紧紧拉着孩子,一边一个,两个孩子动弹不得,她自己稳若泰山一样傻傻地坐在床上,好像外边的世界跟她家丝毫没有关系,田禾庆进屋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孩子,你咋不去给大伯开门呢?”田禾庆问。

“俺妈不让去,怕有坏人。前天,有坏蛋闯进来,硬拉我妈上床,我妈把他赶跑了。”这是杨木妞的小女孩,叫小妮子,今年4岁,她怯生生地说着,看着妈妈的脸色,看到妈妈瞪她,不敢往下说了。

田禾庆也顾不得那么多,着急慌罔wǎng说:“孩子,天下大雨,咱必须得躲一躲,院子的水都那么深了,快走孩子。”说着,田禾庆就要去抱那个小女孩。

“不用了,支书。要死俺也要死在家里。”没想到杨木妞会说这样的话,田禾庆厉声说:“木妞,你这是咋了,什么死呀活呀的,赶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妈,走吧,田伯伯不是坏人,咱走吧。”说话的是那个稍大一点的男孩子小方厚,今年8岁。他这样劝着妈妈。

“俺知道,支书是好人,可是好人也救不了俺全家。”杨木妞还是那么执拗niù,“我不走,要死俺也要死在家里。”

见妈妈这个样子,小女儿哭了,大男孩跪下了,俩人哭着,央求着。可是,杨木妞就是不动心,依然是不管不顾的样子。

这时候,炮筒子也来了,说:“刚才她答应的好好的,现在怎么又不走了,还把大门插上了。”随后,炮筒子也加入到了劝说当中。

不知道杨木妞哪根神经出了毛病,无论田禾庆、炮筒子如何劝导,也不顾俩孩子如何哭求,她就是不走,连两个孩子也不让离开这危险之地。

外边不断有院墙倒塌,屋子房顶也开始漏雨,山坡上似乎有落石滚下,后山塌方的声音,情况越发紧急。田禾庆把炮筒子拉到一边,嘀咕了两句,炮筒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田禾庆一下子变了个人似shì的,十分平静,在屋里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说:“好吧,不走就不走吧。”

听田伯伯如此说,两个孩子眼巴巴看着田禾庆,知道田伯伯要撇下他们母子不管了,一棵棵泪珠从两张稚嫩的脸上滚落下来,无助的眼神让人感到心酸。田禾庆只当是没有看见,煞有介事的说:“你照看好两个孩子,我们走了。”

他这样说着,右臂背后伸展食指和中指,并拢一块,悄然向杨木妞身边靠近。冷不防,田禾庆“嗖”的出手,食指中指并用,施力在杨木妞的太阳穴上,杨木妞身子一歪,失去了知觉,炮筒子一手扶着杨木妞,一手悄然向田禾庆伸出大拇指,随后把她背到身上。田禾庆拉起一床被子,搭在他们身上,说:“走,快走,孩子。”

炮筒子背着杨木妞走出屋子,田禾庆抱着小姑娘,手拉男孩子的手,紧随其后,迅速走出院门。后院墙外的山坡上,开始大面积塌方。

他们走到葫芦嘴石桥时,洪水已经接近桥面。桥下是翻江倒海的激流,洪水咆哮,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冲出葫芦嘴倾泻而下,发出轰轰隆隆的响声。他们前面有几个人,正小心翼翼地过桥。一人怀抱一个大包裹,一人手提一个沉甸甸水桶。

大家走过桥,田禾庆问:“老牛倌儿,桶里掂的是啥?”

“到了庙里,你就知道了。”老牛倌儿说话的口气比刚才轻松多了。他们相互帮衬着,一同向安全地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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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经历,为何复原

从葫芦嘴石桥到仙贤庙约有米的距离,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山体石路。虽然这段山路难走,但是田禾庆的心情却放松了许多。他猜测,此时德旺爷和巴爷一家应该到了庙里,路上又遇到了老牛倌儿一家,全村人应该都安全转移了。

炮筒子背着杨木妞走在田禾庆前面,望着他行走吃力的样子,田禾庆不禁想起了他当年在朝鲜战场救助战友的样子。

田禾庆从小是在苦水里长大的,解放前爹娘都是本村地主齐开儒家的长工,他从小在地主家长大。由于常年积劳成疾,他爹娘早早去世了。随后,他在地主家放牛。那时候,他得到了任德旺的很多照顾。

年,他29岁时,中原野战军攻打洛阳,部队路过他家乡,在任德旺的鼓励下,他撇下妻子、儿子跟着队伍走了,一路南下,打过了长江。随后,部队休整,他被抽调到了一个特别连队,天天练格斗,学狙击,甚至还学过使用电台。

年6月,他们正在等待执行特别任务时,朝鲜战争爆发,没几天田禾庆就从南国到了北疆。他是以特种兵被派往朝鲜战场的,主要执行侦查任务。

那是年,在一次侦查中,他们与美军遭遇。战斗中,他们遇到了兄弟部队的增援,成功击退了敌人。他们脱险了,但是兄弟部队的伤亡很大,伤员很多。在撤出阵地时,他意外遇到了老乡李强子。战斗中,李强子身负重伤,昏迷着倒在战壕,腿上裹着厚厚的绷带,鲜血渗出绷带,整个腿像一个黑红的木头,动弹不得。田禾庆背着李强子,走了两天一夜,才回到部队。

后来,李强子伤好了,重新上了战场,而田禾庆却被美军狙击手打穿侧身,被送回国内疗伤。他伤好了以后,停战谈判结束,大批志愿军回国。田禾庆在部队待着,天天想着小时候的梦想,要把穷山沟变成美丽富饶的山村,多次做梦都梦见自己种出来的麦子颗粒有花生米那么大,玉米棒子像石磙一样粗。他思念家乡,很想参与家乡建设,他积极申请回乡,组织上问他有何要求,他说“唯一的要求就是带回两身军装和自己获得的勋章,赶快把家乡建设好。”于是,年春节前,他带着自己的一个包裹,穿一身军装回到了向阳溪。

田禾庆复原时,家乡已经完成了土改。他家是贫农而且是军属,分到了向阳溪东坡最好的房子,那是地主齐开儒抗战前的一处老宅的几间房子。那年,中央号召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田禾庆积极参与,促成了当年成立向阳溪农业生产合作社,他被推举为合作社党支部副书记,吕大善为社长。再后来,吕大善犯错误,田禾庆彻底成为向阳溪当家人。从此,田禾庆更坚定了改变家乡面貌的决心,坚定了带领向阳溪百姓走向富裕的意志,酝酿着改变家乡面貌的蓝图和设想。

关于田禾庆为什么复原回来,巴爷吕大善有诸多疑问,他们俩曾有过这样的对话:

“当兵恁多年,你咋没混个一官半职?”

“咱穷苦出身不是当官的料。”

“你就没立过功?”

“我当兵不是为了立功。”

“你是犯错误了?”

“没有。”

“弄住钱了?”

“更没有。”

“部队上混不下去了?”

“想家了。”

“哦,不想混了。”巴爷这样想着,似乎明白了,田禾庆之所以复原,不是混下去了,就是怕死当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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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名来历,六只鸡村

仙贤庙坐落在向阳溪东侧马背岭的山梁上。向阳溪有一奇怪现象,这里人少庙大,庙里的香火还十分旺盛,每每遇到节庆,这里香客络绎不绝。

说起这个现象,得从向阳溪的历史说起。

向阳溪是个只有47户人家的小山村,地处豫西伏牛山区的深山之中。相传,在明朝时期这里还没有人家。一户地主的儿子与家人闹别扭,被逐出家门,来到这荒无人烟的深山密林。小地主带了十几个家奴,在此垦荒种田。几年以后,小地主有了点积蓄,就四处招兵买马,招募了许多长工,在山沟中安顿下来,开垦出了更多的田地。但是,这里毕竟是山高林密,远离外界,还是很穷,甚至连个村名也没有。县志曾有记载,明朝官员到此征收官粮,要走一天山路,因为村子太穷,最后只征收到了六只鸡,由此这个地方在官方有了村名,叫“六只鸡村”。

清朝时,这里人口增加了不少,村名变了,叫葫芦沟。的确,整个山沟像个葫芦一般,三面环山,只有南面有一个小小的溪水出口,即使这样的出口也几乎让左边下伸的牛背岭和右边下伸的马背岭包围,形成葫芦嘴一样的地形。村民就居住在这葫芦沟内,分东西两面排列,每面约20几户人家。出了葫芦嘴向南,豁然开朗,天然形成大片土质良好的慢坡形田地,有数百亩之多。人们把开垦出来的那片坡地叫“百亩坪”。但是,百亩坪大部分田地被地主一家占有,直到解放前还是如此,葫芦沟40来户人家只有租种地主家的田地过日子。

夏季,葫芦沟内易发大水。过去百年,沟内住户曾多次被淹。尽管环境恶劣,沟内住户宁可闷在葫芦里,也不愿搬出葫芦沟,原因在于葫芦里更安全,那年代兵荒马乱,相比较而言,还是几乎处于封闭状态的葫芦沟内更安全。葫芦沟口的葫芦嘴处,原本有个寨门,寨门一关,葫芦沟就俨然是个易守难攻的山寨。现在石门没有了,石门处的石桥还在。它是联系东西两坡村民的唯一通道。

那年,日本人追击一个八路,追到了葫芦沟口,欲进寨拿人,可是攻了两天也没能打进去。日本投降以后葫芦沟也发生过一次大水,地主觉得这里不安全,就率先搬出葫芦沟,在牛背岭西侧的向阳坪建起了另外一处新宅子,就是现在的队部所在地,可是大多数住户没那个力量,至今还住在沟内。地主留在葫芦沟内的旧宅子青砖瓦房,至今也是葫芦沟内最好的房子。闹土改时,人们把地主家的新宅子和旧宅子都一分为二,新宅子分出一小部分让地主居住,大部分成为队部。葫芦沟内的老宅子一分为二以后,院子中间垒起界墙,成为两家,一家分给巴爷,一家分给田禾庆。因为当时巴爷是向阳溪的当家人,田禾庆是村里的唯一军属,分到葫芦沟内最好的房子,谁也没有意见。

要说葫芦沟变成向阳溪,得从当年躲难的那个八路说起。八路躲进了葫芦沟以后,得到了乡亲们的支持,八路持枪指挥着乡亲们严把寨门,五六个鬼子欲偷袭寨门,乱石头从寨门上倾泻而下,砸得鬼子抱头鼠窜,鬼子朝上放枪,根本打不住人。鬼子意识到葫芦嘴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这才作罢。为了防止鬼子反扑,八路在葫芦沟住了一段时间。八路说,这里是个好地方,后面高山入云,左有牛背岭,右有马背岭,前有葫芦嘴,四面围城,地形独特。山沟内溪流潺潺,常年不断,后山在北,沟口在南,似天然门阙,太阳升起,整个葫芦沟内外,没有霞光不到的地方,这样一个向阳的地方,叫向阳溪甚是恰当。向阳溪这个名字从此也就叫开了。

这两年,为了解决粮食增产问题,向阳溪党支部、队委会带领全体社员大搞农田基本建设,重新平整了坡地,更利于水土保持,庄稼地扩大到了多亩。去冬今春,恰遇伏牛山区雨水充沛,改良后的田地长出的麦子也格外喜人。

向阳溪虽然地处深山,山高林密,但是葫芦沟下方的大片坡地海拔不高,只有多米,适宜夏秋两季庄稼生长。这里环境优美,豫西地区常见的树木花草在这里都有生长,海拔1米的地方还有大片原始森林,多种鸟类在此栖息,甚至大型野兽也常在此出没。所以,这里的仙贤庙被香客们视为圣地。解放前,来此问卦占卜,预测吉凶,求子烧香,寻仙问药的人络绎不绝。解放后,香客少了,但这庙堂依然恢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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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调侃美女

暴雨依然在下,“哗哗”的雨声淹没了一切。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撕裂了黑暗,照亮了高大的仙贤庙,仙贤庙大殿的轮廓清晰可见。

田禾庆身背杨木妞的儿子,怀抱她的女儿,炮筒子依然身背杨木妞,老牛倌儿提着水桶,儿子沈山发抱着小牛犊。他们一路相互帮衬,个个筋疲力尽,艰难地走进仙贤庙。

大殿内,挤满了人群,个个狼狈不堪。田禾庆清点人数,全村老少一个不少,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雨继续下着,豆大雨点密密匝匝,发泄仇恨般砸向大地,砸向仙贤庙的大殿、耳房,周围到处都是急速下泄的瀑布,“哗哗”水声成了世界的一切。

昏暗的油灯下,人们东倒西歪,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占据了整个大殿。人们闪开一条通道,让背着杨木妞的炮筒子走进来。炮筒子轻轻放下杨木妞,妇女队长李翠玲等几个女人围过来。了解情况后,她们轻轻揉搓着杨木妞瘦弱的身体。小百灵把杨木妞从地上扶起,坐在地上,自己也坐在地上,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小百灵掐着杨木妞的人中,杨木妞有了反应,田禾庆长出一口气,退到后面去了。巴爷扒开人群,手端他的那个水杯,走过来,左瞅瞅,右看看。他喝了一口水,猛然对着杨木妞面部喷出。杨木妞醒了,眼睛无神地看着周围的人,当她的目光碰到巴爷目光时,突然焦躁不安,哭闹着:“有鬼,有鬼,有鬼呀。”

杨木妞挣扎着要站起来,没有成功,嘴里一直念叨“有鬼有鬼”。

人们一边安抚着杨木妞,一边夸奖巴爷有办法。巴爷瞟了一眼杨木妞,愤愤地说:“臭娘们,不知好歹的东西!”说完,他悻xìng悻而去。

“别闹了,是巴爷救了你。”向阳溪第一美女酸草莓不知是怜香惜玉还是给巴爷表功,“你看,你把巴爷气走了,别闹了,啊。”

“让我死,让我死吧,我不想活了。”杨木妞继续闹着。

二哈调侃说:“死了多可惜呀,咱向阳溪再缺吃少喝,也不差你这大美人一口饭,是不是?”

“二哈,说啥呢?少在这儿掂冷壶!”李翠玲厉声呵斥。

二哈媳妇也说:“闭上你的臭嘴,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说着,她揪着二哈的耳朵走开了。

杨木妞瞟了二哈背影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向地上使劲吐了一口吐唾沫,迅速把她的两个孩子拉到身边,死死地拦在怀里,生怕别人抢走似shì的。

马芳莲、李翠玲继续安抚着杨木妞。渐渐地,杨木妞平静下来。

杜大神惊慌失措走到田禾庆跟前,说庙里的露天水缸都被雨水灌满了,怕是这庙里也不安全。田禾庆一听,顿觉像重型炸弹在头顶炸开,不知这场灾难还能严重到何种程度。短短两个小时,水缸爆满,雨量至少已达一米多深。

大殿内刚刚稍缓的气氛,顿时再次紧张起来,若是仙贤庙也不安全,这可往哪儿躲呀。田禾庆与排长走出庙门,摸黑四处查看。就这样,他们一夜未敢合眼。

不知什么时候,山那边远远传来雷声,闪电不时划过夜空。黎明时分,雨点变得稀疏。

田禾庆回到大殿查看,了解村民匆忙逃离情况,他发现除了身上穿的,大部分人没有带出来一针一线,只有个别社员带出来点粮食。看到田禾庆在了解粮食情况,巴爷也过来问寒问暖。

本节阅读完毕。杨木妞反映出了对各个人物的爱憎,她在接下来的故事中会做出什么样的惊人举动呢?欢迎评论。

死皮赖脸,与牛争食

大殿内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老牛倌儿把一床被子铺在地上,让刚刚出生才几个小时的小牛犊趴在上面,他像伺候婴儿一样悉心照看着。他拿着一个葫芦水瓢,小心翼翼地递到小牛犊嘴边。

“嗨——,可怜呀,娃子,你保住命就不赖了,你妈,大帅它还不知是死是活呢。来,乖,小米汤,可香了,喝吧,家里人还不舍得喝呢。”老牛倌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伺候小牛犊吃饭。

草脸儿蛇走过来,两眼放光:“哎,米汤。来来来,我喝点。”他看见老牛倌儿端着黄澄澄的米汤,凑上去,就要去拿老牛倌儿手里的葫芦瓢。

“过一边去,别打聊叫(打聊叫:方言,闲谝没意思的话)。”老牛倌儿不耐烦地说。

草脸儿蛇死皮赖脸:“少喝点,少喝点。”

“不行,一点也不行。”

“别生气嘛,我只尝尝。”

“那也不行。”

“哎,我说老牛倌儿,你咋把一个牲口看得跟你儿子似shì的,尝一口就不行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除非你也是我的儿子。”

“那好那好,只当我就是你的儿子。来来,让我喝点。”

“它是牲口,你也是牲口呀?”

“对呀,你就把我当牲口,行了吧?”

“不行,你这牲口,连牲口都不如,我不收你这儿子。”

“嘿,你个老牛倌儿,你可真抠门,这不是逼着我隔门要饭吗?好好,你家的饭金贵,我走。”草脸儿蛇正欲离开,看见田禾庆走过来,冲着田禾庆说:“支书,你给我开证明吧,我要到外乡去要饭。”

田禾庆一时不明白草脸儿蛇的意思,说:“什么证明,要什么饭?”

“就是外出要饭的证明。”

田禾庆一听,脸阴沉下来,说:“什么要饭证明,瞎胡闹!”

“没有没有,我可是当真的。”

“当真?去哪要饭?”

“去外地呀。”

“就饿着你啦,非要去要饭?”

“哎,支书,你一个人吃饱,全村不饿,真是饱汉不知道饿汉饥。我已经两顿没吃饭了。”

“两顿没吃,你就去要饭呀?”

“不要饭咋弄?你还能管饭?”

“大雨还在下着,你都不能体谅一下全村人的困难?”

“我体谅全村人困难,谁体谅我呀?”

“忍一忍,困难总会解决的。”

“解决?你看看,现在要啥没啥,今年的麦子一粒没吃全冲走了,还能解决啥?别说恁多了,你给我开证明吧,我要去要饭!”草脸儿蛇发出了最后通牒。

田禾庆也没有好气,甩下一句就要走:“真会出洋相,要饭,你就去吧,开什么证明?”

草脸儿蛇追着田禾庆:“哎哎,别走哇。这可不是出洋相,你看有人要饭就拿着证明呀。再说了,没证明,出去两天饭没要成,肯定又让人给赶回来。”

“别说了,村里都成啥样子了,还要瞎胡闹。”

“我这可不是瞎胡闹,是在给村里减轻负担。”

田禾庆不再理会草脸儿蛇,径直去找民兵排长任栓武等队委会成员,他们要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全村人吃饭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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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抢乞丐,抱打不平

不一会儿,谁知,草脸儿蛇领来一个陌生男人,说他就是拿着“要饭证明”逃到向阳溪的。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队委会成员面前,身上穿着棉衣,破破烂烂,像是大家正过夏天,他却还在过冬天似shì的。他虽然是个要饭的,但是却不像一般乞丐那样唯唯诺诺。面对大家疑惑的目光,他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回答队委会成员的问话。

原来,此人云游四方,要饭充饥,昨晚路过向阳溪,遇到暴雨,走进了仙贤庙躲雨来了。排长怕其中有诈,问他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那人摸摸索索,从破棉袄中掏出一张邹巴巴的纸片。

借着黎明的光亮,排长把纸条上写的字念了一遍:“赵丰想系我村社员,贫农出身。现因本地连年灾荒,今年又发生春荒,特准外出谋生。落款是安徽省某县某村,时间是年大年初五。”

听完内容,大家明白这还真是一份“要饭证明”,难道面前这个人的家乡比向阳溪遭的灾难还大?

草脸儿蛇不无得意说:“瞧瞧,我没说假话吧!人家村能开‘要饭证明’,咱村也应该给社员开证明,谁愿意要饭,就要饭去。”

看到这份“要饭证明”,田禾庆难受得针扎一般,难道向阳溪社员也要集体外出要饭不成?如果这样,人民公社岂不是散架了,社会主义新农村还如何建设?

听说庙里藏了个要饭的,不少社员凑过来一探究竟。排长将那张纸还给那人,要饭的将那片纸塞回棉袄时,草脸儿蛇发现他内衣鼓鼓囊囊,故意套近乎说:“哎,我说逃荒的,说你呢,赵逃荒!”

“我不叫赵逃荒,我叫赵丰想。”

“你是不是逃荒的?”

“我是逃荒的。”

“这不就得了,你不叫赵逃荒,谁叫呀?”

“行行行,你叫啥都行。”

“哎,赵逃荒,以后咱俩可能就成一路人了,你就介绍介绍经验呗。”

赵逃荒一时哑口无言。

“来,让我看看你要饭都要到啥了。”草脸儿蛇边说,边走近赵逃荒,去摸他鼓鼓囊囊的内衣。他摸出一个黑窝窝馒头,抢了去要走,刚好撞到德望爷怀里,德旺爷举起长杆烟袋,就要敲草脸儿蛇的头:“你这没出息的,人家要饭的馍你也要抢,放下。”

草脸儿蛇赶紧缩着头:“哎,别敲,别敲。”

“还不还人家?”

“我还,我还。”

德旺爷收回烟袋:“嗯,要相信政府,忍一忍,困难是暂时的,政府一定会想办法的。”

德望爷德高望重,草脸儿蛇不敢不听,他一边应付着,一边偷偷掰下一块塞进怀里,把剩下的黑窝窝还了回去。他咂咂嘴正欲走开,一个年轻后生拦住他:“廉赦叔,别丢人现眼了,你拿走人家半块馍丢不丢人?”说话的是赵学进,他是响叮当的小儿子,本来在县高中读书,因为家庭困难最近刚刚辍学回到向阳溪。

“嗯,你咋回来了?”

“你甭管我咋回来了,快把人家的半个馍拿出来!”

草脸儿蛇:“孩子家,你,你,别管叔的事。上你的学去。”

“你拿人东西,我就要管。”赵学进要去草脸儿蛇怀里掏他拿走的那块馍。

“把手拿开!”

“不拿!”

俩人正僵持不下,德望爷过来,举着长杆烟袋又要敲草脸儿蛇的头:“你欺负我眼神不好是不是?拿出来。”

“好好,我拿我拿。”草脸儿蛇吓得歪着头躲避长杆烟袋,极不情愿地掏出了那块黑面馍。

赵学进走过去,把那块黑面馍送还给了赵逃荒。

这个时候,一个要饭的出现在向阳溪,不禁让人心生怀疑。虽说他有所谓的“逃荒证明”,可是昨天杜干事还说最近有阶级敌人活动,这让田禾庆不得不对这个陌生面孔多了一些戒心,他和排长商量后,决定把赵逃荒带到后院看管起来,派沈山发看管。

本节阅读完毕。一个乞丐流落到此,随后此人物还有很多故事,你能猜出作者为什么设计这样一个人物吗?欢迎评论。

清晨来临,大雨还没有停下,雨线如织,匆匆落地。不过,与昨晚的暴雨如注相比,这雨已经温柔多了。雷声夹杂着闪电越来越近,越来越频繁。雷暴在天空中炸响,整个山谷滚动着轰轰隆隆的响声。终于,雷声远去,雨渐渐停了。

德旺爷第一个走出庙门,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回望村庄,长吁短叹:“嗨——,我老汉活了快八十了,从来没见过发这么大的水,这是咋的啦。”

“德旺爷,你说这次洪水算不算百年难遇呀?”小百灵问。

“差不离吧。我年轻的时候也发过几次大水,那都是水到西坡家门口就退了,没见过这次洪水上来得这么快,直接淹了村子。昨晚,我本来不想走,想着这次和往常一样,水淹不到家里,要不是国胜来得及时,我这条老命……”

老人忍不住老泪纵横,抽搐着哭起来。身后的众人也个个伤心落泪。太惨了,眼前的景象像万箭穿心,让人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人们呆呆地看着葫芦沟的情景,洪水猛兽就在他们眼前,肆虐着整个山谷。西坡住家的房屋一间也看不见了,东坡住家户还有几间房子在洪水中抗争。不断有大面积山体塌方,砸向葫芦沟内的洪水,激起层层恶浪,让山洪变得更加浑浊。

完了,就这样完了。一夜之间,所有向阳溪口人的命运就这样惨遭涂炭。

完了,一切都完了。今年麦田丰收的果实向阳溪还没有吃上一口,已经全部飞灰湮灭;向阳溪过去的家底,连一根铁钉也没有留下,所有的一切全部让灾难埋葬。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老天爷呀,这是不想让人活了呀!”向阳溪的女人们痛哭流涕,一个个瘫坐在地,捶胸哭嚎,数人当场哭晕。男人们也是眼圈发红,噙qín着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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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在难受,牛屎从仙贤庙跑来,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说:“不好,木妞。木妞,不好。”

“嗨呀,你倒是说呀,木妞咋啦?急死人了。”小百灵催促着说。

“木妞,不,不,不好啦。她,她逼孩子。”越急,牛屎越是说不清楚。

“嗨呀,你这个憨大傻,说句话比拉泡牛屎都难!”突击队长炮筒子甩出一句,就向仙贤庙跑去,其他人也跟着往回跑。

清和大殿内仅剩下杨木妞和她的两个孩子。杨木妞紧紧搂着4岁的小女儿,轻轻捋着女儿的头发,旁边放着一只粗黑碗。

“妮子,你饿不饿?”

“妈妈,妮子不饿,饿了我忍着,不让妈妈生气。”

“好妮子,乖。妈妈给你弄了点糖水,你喝了吧。”

“我不喝,你喝,妮子能忍住。”

“喝吧孩子,喝了你就不受罪了。”

“妈妈,让哥哥喝吧。”

“哥哥大了,要先让妹妹喝。”

杨木妞慢慢端起碗,送到妮子嘴边。小妮子正准备去喝,杨木妞突然说:“等等,让妈再看你一眼。”

“妈妈,你让妹妹喝的是啥?”小方厚觉得不对劲,试探着问妈妈。

杨木妞生怕小方厚说出碗里有毒的秘密,厉声斥责:“没你的事,去外边,快去!”

男孩不敢吭声了,但没有走开,而是静静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盯着杨木妞手里的那个黑碗,心里“噗通噗通”直跳,多么希望妈妈不要让妹妹喝下碗里的毒药。

小妮子把脸凑过来,试着抿了一下碗边,相似触电了一般,迅速扭头:“妈妈,这不是糖水,不好喝。”

看见闺女难受的样子,杨木妞忍不住想掉泪,迅速把脸扭到一边,不让人孩子看见,她稳稳神儿,低声哄孩子说:“喝吧,孩子,喝了,你一辈子都不用受苦啦。”

“不,我不喝。”小妮子仰脸观察着妈妈脸色。她看见妈妈脸色变得不好看,又试探着问:“我不喝行吗,妈妈?”

“不行,喝!”杨木妞一狠心,厉声说,把碗送到了小妮子嘴边。

“我不喝,我不喝,妈妈。”小妮子看着妈妈脸色,苦苦哀求。

杨木妞脸色一变,说:“喝不喝?不喝,我打你!”

杨木妞放下黑碗,高高举起纤细的胳膊,空中舞动两下,满脸冒着凶光,积攒了怒气的拳头似乎随时就要砸下来。

小妮子吓得紧闭双眼,下意思躲避着,要哭却强忍着没哭。可爱的小妮子眼泪汪汪,颤巍巍,带着哭腔说:“小妮子不惹妈妈生气,小妮子不惹妈妈生气,我喝,我喝。”

小妮子泪流满面,迫于妈妈的威严,慢慢伸手去接妈妈递过来黑碗。此时,那个又黑又大的粗瓷碗已经没有那么可怕,更可怕的是妈妈的脸色。小妮子知道自己不能惹妈妈生气。她刚喝了一口,立刻吐出来:“妈妈,难喝!”杨木妞无论分说,就要往妮子的嘴里灌。

恰在这时,炮筒子闯进来:“杨木妞,你干啥,快住手!”

一看有人来,杨木妞端着碗就要朝自己嘴里倒。炮筒子一个箭步上去,把碗打掉在地。

“嗨呀,你让我去死吧,让小妮子去死,女人呀,活着也是活受罪呀。”杨木妞哭着,哽咽着,泪流满面。

这时,小妮子肚子难受,不断喊着:“妈妈,难受,难受。”

一看此景,杨木妞觉得自己没有死成,反而害了女儿,痛苦自责难于言表,她放声大哭:“妮子呀,都是妈妈害了你呀,怎不让我去死呢?”哭着,她自己先昏了过去。

众人也顾不得杨木妞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孩子身上。小百灵拨开众人,说:“快,抱起来,抠嘴。”

炮筒子按照小百灵说的方法,倒着抱起小妮子,头朝下。小百灵上前,单腿跪地,把自己湿润的辫子甩到身后,将手指抠进小妮子嘴里,压着她的舌头,让她产生呕吐感,众人上前捶背。终于,小妮子“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不行不行,别放下,还得抠嘴。”小百灵继续抠着小妮子的嘴,直到小妮子连续干咳,没有一点东西吐出来,才让炮筒子把小妮子放下。

杜大神迈着小脚,身子一撇一晃走过来,说:“我看孩子兴许没事了,不过要保险,还得吃点庙里的仙药。”

“杜大神,这都啥时候了,你胡闹啥哩?”炮筒子说。

杜大神说:“这可不是胡闹,中毒的人都得吃这个。”

小百灵说:“我问你,你的仙药究竟是啥做的?莫不是香灰吧?”

杜大神说:“香灰咋了,那是神前的东西,是仙药。”

小百灵说:“香灰就算了,我看弄点碳灰让她吃应该有效。”

听小百灵这样说,众人也是一脸狐疑。田禾庆问:“吃碳灰,能行吗?”

小百灵解释说:“准确说应该是活性炭,可是咱去哪弄那东西?用碳灰代替肯定也有效果。”

“碳灰能吸收毒素,减少身体对毒素的吸收。即使吃了不起作用,也没有坏处。我看还是试试好。”小百灵继续解释。

“对对,我想起来了,碳灰也能解毒。”田禾庆说。

众人一看田禾庆都说了,都不再怀疑,纷纷说赶紧弄碳灰。

炮筒子站起来:“没想到,小百灵懂得真不少。好,我去弄,我去。”说着,他向后院跑去。

时间不长,炮筒子拿来两根没有烧尽的柴火棍,黢黑黢黑的像碳棒,表面附着着一块块黑炭。

“对对,就是这,剐下几块,研碎了,让她干吃。”小百灵说着,大家照着做,最后哄着妮子吃了下去。

小百灵回头看看还在昏迷中的杨木妞,说:“她让孩子喝的肯定是老鼠药,搜搜,看她还有没有。”

妇女队长李翠玲手拿一个老鼠药纸袋子,让小百灵看:“她让闺女喝的就是这。”

小百灵问:“还有没有?”

“应该没有了。只有这个空袋子。”李翠玲说。

“嗨,我还当她要喝水,就给她一碗水,谁知道……”杜大神说着,也是很是伤心。

此时,不知是看着此景心里难受,还是想起了什么,田禾庆媳妇马芳莲悄悄走出庙门,下山去了。

本节阅读完毕。杨木妞的举动是不是让你感到意外?

接下来是第三章,故事全面展开,矛盾冲突逐渐显现。欢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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