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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过岁月的雪○刹那芳华每到冬天，总是盼望落雪，盼望那一场场纯白将大地遮盖，将一颗为生活琐碎疲惫奔波的心染白。小时候的雪似乎总下在夜晚，每每一觉醒来，人间已换了天地，银装素裹，宛如仙境。雪那么厚，没过了脚踝，钻进草鞋里，湿了棉袜，肌肤微凉，却惬意无比。大人们忙着清理院子里的积雪，孩子们在雪地上撒欢打闹，人仰马翻。喜欢走向无人的旷野，回望雪野来路自己留下的清晰的两行脚印，小小的心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拓荒般的欣喜。四野阒寂，偶有麻雀飞过枝头，碰落积雪，空中飘起碎玉飞屑，落在脸上颈间，是无人能晓的生趣。扫净院落的积雪，用小木棍支起筛子，下面撒一把粮食，远远牵了拴在木棍上的绳子，开始等待贪吃的麻雀自投罗网。可是记忆里从来没逮住过一只麻雀，不是太过心急惊飞了那些小生灵，就是没了耐心跑开玩耍去了。年复一年，雪地上静静支搭的捕雀筛成了童年一个不忍惊醒的梦。在野外，常会和打猎的三舅不期而遇。三舅扛着自己做的猎枪，家里的黑狗在他身前身后警觉地竖起耳朵，三舅全副武装，穿着绿军大衣，戴着护耳棉帽，脚蹬厚厚的毛毡窝，斜背着的褡裢鼓鼓囊囊，明显有了收获。我兴奋地打开褡裢看，已经有好几只野兔了。三舅一脸笑意：不用看，保管给你留着。天冷，不许在外面野了，赶紧回家。走出好远再回头，三舅的身影在茫茫雪野上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雪后的清晨，路上三三两两的少年，棉手套抱着几只玉米芯，要去学校点炉子取暖。炉子是用砖头累成的简易品，在教室一角，好几个人围着，一根根划燃火柴，直到那些坚硬的玉米芯冒出火苗，满教室烟雾升腾，常常被熏呛的眼泪鼻涕齐下。可是，欢愉无限，在少年的心底，那是季节赐予的最好的游戏。青春期很胖，邻家姐姐也有此烦恼，两个人商量好跑步减肥，又怕村人见了笑话，只好在黎明前悄悄起床，一起到野外跑步。刚刚下过大雪，四围黑暗，雪野泛着微光。黎明前的旷野静极了，自己的喘息声那般震耳，雪在脚下吱吱叫，越跑心里越发毛，觉得身后似乎追随着越来越多的魑魅魍魉。硬着头皮支撑几天，减肥大计宣布告终。在漫天大雪中骑行三个小时去学校，那时中考落榜，去上了高中，总是觉得伤了元气，一蹶不振。晚上，下了晚自习，旁边教室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是在为元旦晚会遴选节目。隔壁班帅气的男生抱着吉他叮叮咚咚地弹奏：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不由站在暗影里怔忡，微蓝的雪光在心头无尽的铺陈开来，有些忧伤和寒凉，哪里等着一个明亮温暖的未来呢？在雪后初霁的清晨为朋友送行，她辍学离家，去远方谋生。在厚厚的积雪里推着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前行，赶到公路边时，那辆班车刚刚驶离，我在寒风中挥手，直到车辆消失在茫茫雪野。一别近二十载，她的电话辗转打来时，我所在的城市正飘着雪花，当那熟稔的声音隔着千里传来时，一时恍惚不已：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一时间静默无语，听日子的流声缓缓漫过心头。每个冬季，一场雪一场雪的叠加，构成生命简纯的底色，汇成暖流，一直绵延进无边的岁月。作者简介刹那芳华，包头市作协会员。曾在《中国青年报》《扬子晚报》《爱人》《人生与伴侣》《家庭生活指南》等报刊杂志发表文章近百万字。媒体从业多年，现为自由撰稿人。来源：呼和浩特晚报校对：张臻审读：志伟编委：郝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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