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

故事丈夫离婚另娶娇妻,日子过得贫苦时,又

发布时间:2022/8/17 14: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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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秋夜未凉,廊下的藤蔓泛着幽绿,纤细的枝条四下伸展,我细嗅着杯中的茶香数着藤蔓上的叶子,不愿归寝。

月色总是如水,我却不敢抬头,生怕想起故乡的那一轮,然低着头就能不想了吗?

10月1日呵,今儿北平该多热闹啊,长安街上是不是人头攒动?孩子们定要去凑热闹的吧,好容易瞧见坦克大炮,他们不晓得要乐成什么样子?大哥他们不久也要动身去法国了吧?恒英的秋装做好了吗?另一个时代了,金家还能如故吗……

我捏着茶碗,终还是仰头看向那轮月,还有五天才是中秋,它还不够圆,却亮得发白,映得廊前地下都开出朵朵莹花。

嫁与恒英已16个年头,算不得聚少离多,却也没能日日守在一起,好容易他从天津回了来,我却到了香港。

半年前,收到香港大学的聘书,便只身一人来任教,多事之秋,山高水远,家中老幼皆在,本不该来,然这是我此生第一次收到只对我个人的聘书,不是作为恒英的家属,也不是作为金家的儿媳,而是钟馨,我自己。

初来的不适过去之后,思乡情意便日益浓稠起来,每日里盼着邮差骑着叮铃叮铃的自行车,喊着“钟,唔该有信”,而我已很久不曾听过邮差这样喊了,上一次收到信还是月前,不知是路上遗失了还是家中出了变故。

心底的不安让我从港岛西头的薄扶林跑去宝珊道的旧女子公寓寻艾莲,一个上海女子,也是附近唯一一个愿意借我打越洋电话的人。

2

这里原本是一个圣母堂,沦陷时被炸毁,去年才和港大一同重建,艾莲早年间便是住在这里,战争时回沪,去年又回了来。

“艾莲,我想打个电话,给北平。”我进门便道,顾不得客套。

“打咯,老早就让你打电话时候就来,你到有性子沉到现在才想起打,怎么?男人拐了姑娘跑了?那你打电话也莫得大用的,不若回去扯那女人打上两巴掌才好哩。”艾莲正伏在桌上画着什么,明明是个纤细时髦的女子,偏偏说着中年妇人的刻薄话。

“劳驾转北平……”我拿着电话,等着线路转接,无心理会她的闲话。

“钟,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倒大袖太老气,裁了又没甚新意,我就掐了几个褶子,蓬起来……”她放下笔在我身前转圈。

“你好,请接北京师范大学教务组……”我仍忙着听那话筒里甜腻的女音,只顾得对艾莲点点头。

“像不像郁金香?藕丝衫袖郁金香,曳雪牵云留客醉,且伴春狂……”艾莲也并不在意我的敷衍,自顾自地吟起诗词,她是个有才气的。

“你好,麻烦您,寻金恒金先生接电话,这里是香港大学……”我仍等着那边的回音,越洋电话的麻烦便在此处,来来去去地转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钱,让人等得钱包痛。

“哪里还有客醉可留……呵……”艾莲自嘲地坐回桌前,没了方才的张扬气。

“衣服很好看,我先回去了。”放下电话,我气闷地起身,那边电话说恒英月前已开过欢送会,调走了,虽已猜到是途中辗转书信不便,却还是气他不肯与我提前知会,也不知是调去了哪里。

这一次换艾莲没有理我,她犹自沉浸在方才的诗词里,呆呆地想着什么。

她总是这样,明明已年近三十,却孩子一样脾气,每一种心情都挂在脸上,高兴起来疯得人心烦,哀愁起来又瞧得人心痛,有时工作到深夜,有时几天不愿开工,有时说起来不停,有时一个字都不愿多语,这做派像极了艺术家。

她也的确是个艺术家,衣服设计得,雕塑做得,油画画得,连文章都写得迤逦婉转,身后拥簇者无数。

“钟,我好像,该离婚了……”她在我关门前开了口。

“你怎么不说话?”见我不语,她又问。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不好乱说。”我叹了口气。

“哎哟,这个时候倒是老派得很哩。”她扭头去拿桌上的汇票存根。

“我刚刚给他汇了钱去,他与那女人过得清苦。”艾莲把存根放入抽屉,话说得平淡,没有自嘲也没有诉苦,只是平白地直叙。

“你回去离婚还是他过来?亦或是登报简便些?”我重又坐了下来。

“你不是宁拆十座庙吗?怎么这会儿倒催起我来了。”艾莲挑眼看我,她的眉眼本普通,眼角又有些向上吊起,配着清瘦的骨骼,显出几分凌厉,偏偏看人时那一双瞳恨不能亮得闪出火来,由此倒多了丝说不清的情欲之色,很是引人。

“颇替你有些不值……”我沉吟着说了这句,却被她截断下了逐客令。

“那可用不着,我自己的事儿哪里用得着别人替我不值。钟,你回吧,我还有工作。”她已起身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打开了门,凌厉的眼看向门外。

我叹了口气,没有动。

她曾说过:“世间是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儿的,所以也轮不着谁来替谁瞎操心,大家各自过好各自的,才是对旁人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她顶厌烦世俗间这些没用的情感,不允自己如此,也不愿朋友如此。

“自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知道他有多好,值得你心心念念隔江跨海地这样爱着,可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不惦记不担心不替你不值,我心里你是顶好的人物,是出色的艺术家,你该有更好的情事、更好的生活、更自在的心……”

我靠着沙发,看她一点点把门关上,小心翼翼地瞧向我,不无愧疚地点了点头,自又陷入沉思。

她这样已不是第一次,一言不合就要逐客,以至于虽才华横溢,却也身后诸多微词,可你若只当她孩子气,不与她计较,她又要不好意思地来道歉。

我们初识在春天,她听过我的课,我看过她的文章,彼此都是欣赏的。课后我们聊了很久,她与那些迤逦的文字截然不同,又率性又笨拙,又疏离又自我,走近才能发现她心底的寂寞。

可再走近些,她又成了带刺的玫瑰,恨不能把你刺伤推远,再不往来,像个可爱又可怜的孩

3

从宝珊道回来,天已正午,凭着阴天不算太晒,我便舍了巴士慢慢往回走。

路过一从野花,细细白白的瓣儿,清清嫩嫩的蕊,迎风轻摇,一簇又一簇拥在草丛里。

“虽然这花摘了就要萎,可摆在眼前才能给你填趣儿,你喜欢就多摘些,反正他早晚要萎的……”每每见我怜野花绽得好不忍采摘,恒英总要这样说。

不远处一个水果摊,正当季的果子红红绿绿摆了一地。

“这桑葚颜色还红,吃了又要喊牙酸,你那牙齿,看着整齐白净,其实糟得很,酸了冷了都要叫疼,以后一定是个没牙的老太太,我就日日给你煮白粥好了,正好我只这一样做得最好……”

我要吃果子时,他定要挑选打趣一番,其实哪里就那么脆弱,一个果子就酸死了呢?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想,到了平日常去的面包房,闻着烘焙的香气,眼泪竟滚了出来,没有预兆,猝不及防,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脑子里尽是康桥日落下那瑟瑟粼粼闪着红光的水波。

“草莓酱的瓶子怎么那么难开?我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拧开了,偏偏它又要卡住,每一次……”

在康桥的每一个早上,他都会摆好餐桌,端端正正坐在那等我洗漱完来替他抹果酱,他仍是打不开旋着的盖子。

这一路走得实在艰辛,好容易回了学校便赶着去上课,等着晚间下了学才想起午饭还未吃。

“钟,去吃饭吗?”艾莲出现在我的课室门口,她已换了鹅黄的丝裙,收得细细的腰软风扶柳,好不扎眼。

“去饭堂吗?”我点点头。

“去我家怎么样?”这语气,与其说提议,不如说决定。

到得她家,才知所谓晚饭也不过是冰箱里拿出几片白面包和奶酪来,唯一的热菜大概要算得那两杯新煮的咖啡,偏偏奶又是凉的。

“你这哪里是要请我吃饭?”我叹口气,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实在是饿得狠了。

她没有应声,端着咖啡慢慢地饮,眼帘下垂,显出几分少见的柔来。

“他饮咖啡一定要加许多的糖。我不喜糖的,咖啡就是苦的,何必把它变成甜水,强迫着咖啡来掩盖本性,人就够虚伪了,还强迫吃食也变得虚伪吗?可他偏偏说,你也又香又苦,但我舍不得给你加糖,只得给咖啡多加些……他总是能拿捏准我的七寸,我的文章也只他能读得其中意味,我的衣服也只他能瞧出个中妙处,我的画儿也只得他明白……”

艾莲突然开口,说起她的丈夫,好似不曾听到我的抱怨,事实上她可能真的没听到。

这一次换我默不作声。

她的丈夫是位多情的男子,我不曾见过,只知道他在日本,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艾莲每月给他汇生活费,偶尔说起他也尽是恶言恶语,却又不允旁人说上一句坏话,那是她的宝贝,也是她的顽疾,她拥着他不允人碰触不让人救治。

“他初见我时,像个体面的大人物,一身的呢子西装,沉沉稳稳客客气气地站在门口问着‘您好’,才第一次见面,他就在我的书房里坐了四个小时,他说了许多事情,都很有趣,他的话就是很有趣味,让你听了还想听……”

艾莲看向窗外,晚霞点燃了云朵,大片的火烧云映红了她的眼眸,眸子里的光和那云一样,遥不可及。

“我总是与他抬杠,他也不嫌厌烦,认真思考着怎样劝服我……他每天都来看我,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我心情不好懒怠招待他时,他就那么坐在那看书,好像这书房是他的似的,他问我求婚,说他明白我的矫情是难得的优点……”艾莲的回忆向倾斜的流水,我就坐在那静静地等着她说完。

直等的咖啡里那可怜的一点温热都散去时,她才好像回过神一样看着我,问:“你可明白我为何如此了吗?”

“他是你的知己,他爱你的时候亦是真爱……你感谢他”我点点头,我明白的,如何能不明白。

一个人赤条条到这世上,身无长物,心无所依,未见得多貌美,未见得多特别,更未见得能安邦定国济世救人,却出现那么一个人,明白你,知晓你,包容你,依赖你,深爱你,你如何能不感激?你如何能舍得放手?

艾莲不语,她在想她的丈夫。

我也不语,我在想我的丈夫。

4

寄信去广州托旧友发电报回金家询问近况,这是我能想到最快的方法,然七八日过去仍是无有音信。

索性课业繁忙,倒也无暇多虑,只每每入夜,拿着恒英的旧信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是惦念,也就越发失了眠意。

“你这是要成仙了啊?”艾莲瞧我脚步虚浮,讥笑道。

“年纪大了,少一点眠都提不起精神。”我摇头。

“那你要不要补补眠,晚上好一起吃饭?”她闭上眼睛仰起头,好像在感受吹过的风,然今日艳阳,无风。

“算了,我不想吃面包了。”提起面包,脑子里瞬时挤满与恒英在康桥的时光,旧忆似毒,越拒绝,越跗骨。

“去罗密欧吃西餐。”她偏头看向我,翘了翘唇角,“他从日本来了。”

我愣了愣道:“你真的要我同去?”

这不合她的性子,她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有一丝失了气度,见即将离婚的丈夫,还要携着女友,这让她显得柔弱,她是不屑这样的。

“他昨天就到了,我已见过并谈妥,今晚不过是想让你见见他。”她扔下这句话,摇曳着腰肢走了。

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为何一定要让我见见呢?

然我厌烦一个人回宿舍,想家,想孩子,想恒英,想得多了便坐卧不宁,索性应邀去了餐厅。

看来受邀的不止我一人。

“钟,这里。”艾莲冲我伸手示意。

“不好意思,迟了……”

我客气话没说完,就听艾莲指着对面的人介绍道:“蓝臣,小乔。”

“啊,你们好。”我赶紧问好,然等了一下,却未见艾莲介绍我,只得自我介绍,“我叫钟馨,是艾莲的朋……”

“不过一顿饭的交情,何必这么客气。”艾莲打断了我。

我是不悦的,艾莲在人际交往上简直已生疏到了无礼的地步,难道我不值得介绍给旁人吗?

“呵,钟小姐不必介意,艾莲觉得您是她的好友,而我不过一过客,还是个口碑不怎么好的过客,不配知晓您的姓名,她对您并无冒犯之意,反倒是宝贝得很,她难得有真朋友……”

蓝臣站起身,替我拉开椅子,缓缓说着,他的声音沉稳柔和,长得也端正俊秀,周身是成熟男人不紧不慢游刃有余的气度。

艾莲垂了垂眼帘,没有说话。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小乔。”一旁的女孩子起身行礼,说着生硬的国语。

“小乔的名字是艾莲帮她取的,她本姓小田切。”蓝臣在一旁补充,女子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一双眼柔润如水,乖巧地笑着,不再多言。

“如此娇柔的女孩子,倒是配得上小乔这名字。”我点点头,却是惊叹艾莲的大方洒脱,竟替情敌取名字。

“她这是咒我如公瑾一般早亡,最好郁郁不得志,再吐出一大口心尖血来才最好,她顶刻薄的……”蓝臣摇头带笑,语气无奈又纵容。

艾莲抬眼扫了他一眼,翘翘嘴唇道:“你该知足。”

“是,那是公瑾,我该知足,小乔也知足的。”蓝臣点点头,伸手轻拍了拍小乔的手,小乔柔柔地笑着点点头。

这顿饭吃得莫名竟有些愉悦,没有正室瞧见侧室的剑拔弩张,也没有始乱终弃男人厌弃发妻的恶俗,就是一两知己的见面,见过了,就散了。

“你们是知己,情欲易忘,知己难抛,难为你了。”回去的路上,我挽着艾莲的手,她的手指纤长,却不够柔润,硬而微凉。

“陪我去取相片吧。”艾莲抬手去拦车,没有应我。

一路行到北角的兰心照相馆,这地方很出名,很多明星都要来拍,艾莲的照片拍得很好,只是不曾见着笑容,清清冷冷,微抬下颌,睥睨四方。

“这照片本想送他的,现下又觉得这举动可笑,罢了。”她捏着那照片放进包里。

“人,孤身一人地来,孤身一人地走,本就应当这样的。钟,没什么的,他的确是我的知己,他看透了我,这是他的好,也是他的坏。”艾莲突然坐在路旁说起这些,愣了一下才明白,原来她是在应我前面那句话。

是的,蓝臣如此气定神闲地带着小乔坐在这里,正是因为知道艾莲的高傲,她不屑与他们吵闹,她惦念他的好。

“那你可看透了他?”我扭头看向艾莲,其实我本想问,他那么欣赏你,又为何要离开?

“我就是看不透,才落得这样地步。”她摇摇头,我不好再问,随着她的步子清浅地走着。

一段长陡的台阶,两侧是挑着筐篓的小贩,艾莲买了一袋花生,径自坐在隔壁糖水摊后的矮桌前吃了起来。

“你喜欢花生?”我随着一同坐下,取了花生来剥。

她吃了几粒花生,抬头看向我,好一会儿才开口:“钟,你剥花生的样子和我外婆好像。”

这话说得莫名,莫非我已显老到这种地步?好在她很快又开了口:“很认真,我外婆说过对吃食认真的人,才活得好。”

“怎么了?想家了?”我放下手里的花生壳,饮了口糖水。

“没,只是想起这句话,蓝臣说我外婆放在当下,应是个了不得的预言家。”她笑了笑。

“其实,蓝臣也是个预言家。”艾莲唇角翘得渐渐浅淡,笑意减去,显出几分凉薄来。

“他说女人似花,草木千万,每人一比。我问他,我该拿何做比?他却摇头,他说我若生在水边,嫌太过柔弱,若生在沙漠,嫌粗硬不解风情,若生在北方,不足坚韧,若生在南方,又不安日日风和日丽,所以我若是花,当无处扎根。”艾莲挑眼看向远处,嗤笑一声叹了句,“果真让他说着了,无处扎根呢……”

我把剥好的花生放在油纸上递与她,她只是挨个地捡起放下,并不放进嘴里,仍自说着她与蓝臣的旧事。

蓝臣曾生过一场大病,偏偏彼时战乱,艾莲不能即刻奔赴他身边,他便由此请了一个女看护,待得艾莲过去时,看护已成了枕边人。

“我没和他吵,只等着他来决定去留,我那时还舍不下他,他倒是随着我回了上海,只每月仍邮寄生活费回去,即便是我们生活无着、居无定所的日子里,也不曾忘记过。你说他凉薄,他又为何如此?你说他深情,怎么当初又要随我走?我看不透他……”

艾莲叹了口气,手里的花生掉落在地,滚了几滚,沾染了尘泥。

蓝臣因政治原因往日本暂住,小乔是房东家的女儿,帮他取信,替他送饭,花儿一样的年纪,花儿一样的娇柔。

“他倒是个直白的,从小乔与他一起那日,便写信与我说了明白。”艾莲顿了顿,“我以为这一次他也会随我走,可是我等了这许久,他也不曾来,月前去信让他来签字离婚,他倒是来得痛快,来了偏偏又与我带了许多礼物,油纸伞、茶器,京果子,连包装都是我喜好的色样,还带了小乔来与我见礼……我这是离婚,又不是纳妾,见礼做什么?真是可笑……”

艾莲跺了跺脚,捻动脚尖,把地上的花生壳踩了个细碎。

“他看透了我,他晓得我极吃这一套,凡事都要有个来去,有个仪式感,临了,他还是想给我留下个好印象。他对我,是用了心的,对别人,自然也是……”艾莲的眼看向远处,天边一抹云,丝丝络络,随风渐散。

云散了,艾莲的回忆也散了。我们坐着巴士往回走,一路,艾莲未再说过一个字。

5

中秋已过了好些天,学校发的月饼还剩在那里,说是蛋黄的馅儿,却大都是豌豆面儿,只碎碎的几小点咸蛋黄衬在那应个名头。我吃不得这些乱七八糟馅儿的东西,月饼还是要五仁的才好,软软甜甜的果碎,再点上几枚大大的核桃仁,一口咬下去够甜腻、够香软,再配着酽茶才是中秋的意味……

越想越是心烦,金家的电报已从广州转了来,却愈让人摸不着头脑,电报是二哥发的,只简短地应了句,恒英与孩子行于3日晨,料不日即到。

然到哪里却是没说,又为何带着孩子、带了一个还是两个?俱是不曾说清,算起来他们已出门近半个月了,既提了“不日则到”,必是还不曾到,然国内形势日趋安稳,什么地方要走上这么久?

我的焦虑愈发严重,上午课毕,便急匆匆跑去校长室想请假出海关发电报。

然校长室的门虚掩着,晨光自门缝投射出来打在走廊淡绿的墙壁上,内里传出说话声。

“这边的课题与你以前的……”难得葛校长用国语讲话,他不是香港人,在学校里更多时候都是讲英文,毕竟港大自开设起便是全英文教学,只是大家的英文也都带着各自的方言口音,听得多了,倒也有趣。

“葛校长您太客气,这边能更新更快地接触国外的教材书籍,对我教学的开展……”应声的人一开口,我的手就下意识推向那扇门,连力度都没能掌握好,以至于门板“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

温润如玉的声音,温润如玉的人,细长的眉眼看过来,薄唇带笑,眉梢含情,惊讶转做惊喜的眼神戳得我五脏六腑都颠了个个儿。

“好久不见……”我咬着牙挤出四个字,眼底已含了泪。

“思之如狂。”他大步走过来拥我。

是恒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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