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树叶翻动

○刘守林

风儿乍起回忆武川时，突兀地想到一句话：故乡树叶翻动。我觉得这句话非常能表达我对故乡的印象，它抵住心脏的力量比得上千万粒麦穗和大片高粱。

为什么不是故乡往事翻动？故乡朋友们的笑脸翻动？或者故乡黑河水翻动？为什么不是树叶翻涌而是翻动。开始写这个短文时，我曾在翻动和翻涌之间徘徊良久，翻涌更符合修辞美学，但翻动却似乎暗含某种更令我心动的力量。

就像人没办法解释自己的爱情，我也没办法科学地解读自己的灵感。我能够回答的只是故乡那里有树叶翻动。

第一个场景是年以前的武川中学校园。我父母的家在那里，我最年轻的几年时间也是在这个校园里流逝的。25岁以前，我过着遭人不齿的浪荡生活。我的大脑和身体长期貌合神离，身体大多数时间被县城的自来水浇灌着（有时也去南方尝尝海水的味道），大脑却永远在地平线的另一头游逛。

不管身份是高一语文老师还是县报的文学副刊编辑，我在这个校园里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中度过，有时歪着头倚在门框上，有时站在没有人的田径场上，头仍是歪着，以便发呆的时间可以持久些。歪着头，目光自然就跑向了天空，在父母家门口，它会碰到槐树、柳树巨大的树冠，树冠在正午寂静的空气里一耸一耸地涌动着，露出灰绿的肚皮；在操场上看到的则是高大的杨树的肚皮，像一千只小甲鱼在翻动身子，互相碰触噼里啪啦直响。

比武川中学的绿树多几千倍的是大青山上的树，五六月份的时候，槐树、柳树、杏树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树都在换外套，黄嫩的新叶雾一般浮在大片的浓绿上，毛茸茸的，如媚俗的油画中的笔触，这样的变化不是每个人都会注意的，它只是强烈地吸引着候鸟和我。

我常去那里散步，有时带着女朋友，有时一个人。在人家上班的时候，我在大青山附近走来走去。那样的时段，除了个别老人，只有精神失常者和鬼鬼祟祟者会在那里出没。我爬上山去，看看遥远的绿色里藏着的湖泊和村落，看看县城的腰围又膨胀了几圈，然后带着一身汗下来。

我坐在山脚的树荫下抽烟想心事时，风就一次一次地给青山梳头，把绿色不断地翻过来研究，露出鹭鸳和山上上午的安静。毫无疑问，我对这样的情景很着迷，像在中学的校园里一样，一看就是几个小时，仿佛这就是我来大青山的目的。

初夏的风不断地翻动大青山的树叶，我脊背上的汗和浮躁被两里外的树叶擦尽。

我的故乡武川，不是塞北树叶最多的县，至少比不上隔壁的波源，可是树叶翻动的景象充斥了我对于它的记忆。

坐车经过乡下的柏油或沙子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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